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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没毛

 

雷臣忠本就时刻关注着石静的状态,她的异样自然逃不过这位全神贯注的哨兵。

“你…”怎么了?他正想问出口,石静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迅速接上话:“总之希望你能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不用太急,我会在任参谋来视察的时候和他当面报告,我们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对口供。”她笑了笑,驱散了刚才笼罩在身上的阴郁。

雷臣忠犹豫了一下,他觉得石静刚才的状态不对劲,但既然石静已经开启了下个话题,他也就从善如流的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切:“那就按你说的办。”他耸耸肩。

他们又互相交代了一些事务,最后她推搡着雷臣忠出门,独自回到向导室后悄悄叹了口气。

劲风吹过卷起在森林里穿梭时沾上的草木屑,留下焦土和铁锈的味道,那些烙进灵魂的记忆,和熟悉的面容一起化作虚无的光点。在之后的无数个日夜,即使最燥热的天气,也不能胜过那天。

逝去的人将自己的血肉酿作烈酒,哗啦一下泼在她的心口,灼烈像硫酸一样腐蚀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

当爱情被蒙上死神的阴影,故事的结局又该用怎样的话语来承接呢?

“两个混蛋……”她嚅嗫着瘫坐在椅子上。

远处哨兵室有隐约的动静传出,石静无心理会,关于上报成瘾性药物的决定必然会受到反对,而其中最有异议的反对者是谁,她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

她只是盯着书桌上的日历,兀自发起呆来。

雷臣忠做事很果决,趁中午大家都在宿舍休憩的时间把和石静的谈话总结了一遍后,只有四个人的哨兵室被他们嚷出了十几个人的音量,争论声中桑少煊嗓门出奇的大,但对这个决策提出反对的却另有其人。

“这有什么?既然那女人说了会帮忙掩饰,就算到时候上面要查也没地方下手吧!”如果要石静来评判这位大喇叭,她会说桑少煊聒噪得像养在她家单元楼楼顶那只总是打鸣的公鸡。

“我和桑少煊都没意见,这件事说到底是咱们有错,现在是将功补过的最好时机。”雷臣忠慢悠悠的跟上一句:“你也知道少煊和荣九肯定是同意这件事的,就算事后要清算,我们几个也认了。”

“不是,这么难想吗?不是好事吗?要是上报被重视,组织肯定派出调查组,这药品的效果被报道出来可是能上国际头条的!没准还要进行联合清剿,等完成之后我们这边虽然……咳,这么大的好事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桑少煊就差没把大傻叉三个字戳谢铮脑门上。

谢铮面色不太好看。

荣九脑子转了一轱辘,看了眼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哨长,又看了看抱臂无言的谢铮。他脑子没哨长那样的藏着掖着的九曲十八弯,也不会像桑少煊一样对哨所的战友毫无保留。

在哨所里就算没有秘密,也会有各自难以言说的小心思,而谢铮的心思只要认真想一想,对荣九来说也不难猜。

抛去朝夕相处的兄弟情,并肩作战的战友情,也许还要抛下一些年轻气盛的报国心……谢铮和哨所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之间有着家世上的巨大鸿沟。

就算是小儿子

“我知道我在犹豫什么,这里的傻逼只有你一个,桑少煊。”他不故作乖巧柔情,刻意冷硬下来的时候面容是有几分阴翳的。

“所以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啊!?”桑少煊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骂的事,他实在想不通就转过头扒拉盟友:“你来劝!”

荣九被他扳着胳膊生拉硬扯着站台,一时在心里叫苦,嘴上含蓄的说道:“诶桑少啊,现在还早呢,你留点时间让蝎子自己想一想不行吗?”怎么非要拖他来加入战局。

“我靠!要你动嘴皮子的时候你又说不出个五六七八九来了!”桑少煊气得骂人:“操你大爷的你个墙头草!”

谢铮嘲讽完桑少煊后也没见得心情好,看着桑少煊一副死活不懂的蠢样就觉得烦躁。

雷臣忠看够了热闹,走上前吆开扭成一团的两个人,把他们赶出宿舍,临关门前对着他们交代:“荣九,一会儿洗完澡去向导室,她找你。”荣九一个充楞被桑少煊在肚子上来了一拳,“别打了,少煊。”雷臣忠警告道:“再胡闹就去写检讨!”

说完把门一关,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哨长。”谢铮看着雷臣忠站到自己对面,放缓语气垂下头。

“行了,别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雷臣忠笑了笑,拍了拍谢铮的肩膀:“都是兄弟,你有什么难处我们能不知道吗?少煊他只是暂时没想到罢了。”

“有些事,也是我这个做哨长的对不起你。”

“不,哨所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我……”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窝成拳。

雷臣忠也不多言,只是加重了放在他肩上的力道:“她之后还有话要对你说。”

谢铮感到意外的抬眼,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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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已经放晴很久,蒸笼一样的潮热包裹着烈日下的哨所,桌面上被阳光照到的向导日志,皮质的封壳被晒得烫手,有限的内容中关于阳浩禹治疗情况的跟进占了很大比重。

石静翻开它,来到最新记录的那一页,日常的治疗报告后用铅笔写上了这样一句话——

【精神力概率性不受控,自诊为腺体房结窦性过缓,应尽快进行补给】

腺体房结……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明明感觉没事,温度不高,信息素放量正常,为什么精神状态会不稳定,甚至到了外放后的精神力不听使唤的程度了呢?

石静有些想不通。

【嗯?不听使唤……莫非是在说我吗?】脑海中的声音重新响起,石静已经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霍枭的声音又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问她知不知道这次阳浩禹化学考试只考了11分,又讲自己出席家长会被人当做他爸爸,被那小子甩了好多天冷脸。

【可惜你没看到,那表情苦得像你以前耍秦灼,让他把黄连片兑的水给喝了一样。】

石静想了想,也跟着笑出了声。

【诶,对,我当时就你这表情!】

“现在呢,你这个爸爸有没有辅导一下小朋友的功课?”

【别埋汰人了。】霍枭的学习成绩在中学时还算好,但过了这么多年,他连个高锰酸钾的公式都背不出来了,怎么好意思去给年轻的阳浩禹辅导化学。

【快回来吧,我们父子俩等着你呢。】

等听不到任何人声之后,石静的手指在本子不显眼的字迹上停留了一会儿,把哨兵们在脑子里过了一道。

把阳浩禹托付给自己的精神体本来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她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了“霍枭”,这就奇了怪了,明明感觉得到他是脱胎于自己精神力的产物,最开始在阳浩禹的精神领域凝聚也是因为她希望为自己塑造一个游手好闲时也能赚钱的摸鱼理由,只是在生成的时候可能、也许、大概、八成……是出了些差错。

总之现在的她无法控制作为精神体本该被她全权操作的霍枭。

是她的病情加重了吗?她在来到哨所之前一直有在吃药,但其实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好不容易得到了派驻机会,吃药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乏力,无法集中精神工作,所以就擅自停了药。

石静忍不住自检,这里没有专业人士,或者说石静自己就是半个专业人士,所以在无数个想法被推翻后,她保留了两个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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