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胃痛。
这是吴橙对那晚之后最深刻的记忆，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席卷一切，好像要淹没世界。
他们是刚准备动手，忽然吴橙感觉自己被敲了一棍，紧接着周庄往方仓脸上打了一拳。
那拳实在是很重，他听到了沉重的“碰”的一声。
他的腿腕已经遭受到了打击，也来不及管其他两个人，他半跪着张着嘴，适应从来没有过的疼痛。
然后他听到陈俊东叫唤着说不要打我，还有方仓被压在地上的呜呜叫唤。
他扭头看到那个男人。美的很张扬的男人。
男人一条腿跪在方仓背部按着他，一只手抓着方仓的头发，紧接着狠狠砸了一下。
周庄用棍子抵着陈俊东的脖子，他僵在那里不敢动。
陈俊东被周庄发狠的一拳震慑到了，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霸凌者反击。
李山用绳子捆住方仓的手腕，起身走到吴橙身后，一把拽住吴橙的头发，吴橙啊的叫了一声。
李山觉得离上次打架好似上辈子的事情。尽管对付的是几个小崽子，但是仍旧很爽。
“你叫什么名字。”李山拽着吴橙的头发让他昂起头仰视自己，李山俯着身子和吴橙对视。
吴橙皱了皱鼻子，他想说滚的时候被周庄一脚踢在另一个腿弯，他现在呈双膝跪地。
周庄刚捆了陈俊东过来。
吴橙转着眼珠子瞪周庄，他不敢相信周庄会这样对他。
他使劲转着眼睛看着周庄走到他面前，周庄用棍子捅了捅他的肚子，说：“你早该跪在我面前给我道歉了。”
说完他狠狠向吴橙肚子抽过去。
艹！太爽了！
周庄心里尖叫，他幻想这一天好久了，终于实现了。
吴橙疼得直抽气，他想缩起腰但是那个人还拽着他的头发。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不回答就继续打。”
“啊……吴……”
“算了，无所谓。”李山说完抡起拳头向吴橙腹部捣过去，“我是想告诉你，以后别霸凌同学，谁都不行，如果你记不住，就想想今天。”说完他又抡了一拳。
很实在的一拳，因为吴橙抱着肚子呕了出来。周庄呀的一声跳到一旁以免被波及。
“记住了吗？”李山扯着头发晃了晃吴橙的脑袋。
吴橙被打的有些胃痉挛，他忍着耳鸣和恶心点了点头。恍惚间他想到周庄好像也这么吐过，那种很恶心的喷出来。当时他还笑来着。
李山放下吴橙的头发又向他肩膀踢了一脚，吴橙没力气的倒在地上蜷缩着。
李山又走到趴着的方仓面前，方仓很害怕的瞪着眼睛。就算他又高又壮，总是在学校作威作福，但让他真正面对“社会人士”的时候怕的说不出话，归根究底他才13岁，也就能在同龄人面前逞逞能。
“平时怎么欺负周庄的。”周庄跟着李山过来站在方仓一边，他用棍子抽方仓屁股，方仓疼得啊叫出声。
“是这么欺负过对吗。”李山抬了抬下巴，“还有呢，打脸，有没有。”说着他狠狠扇了方仓一巴掌。
“用脚踢，这样。”李山用脚踢方仓的后背，方仓叫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不是还吐过他口水拽过他头发扒过他衣服倒过脏水臭水丢过石头踢过肚子用拳头击打过脑袋……”李山拿过周庄手里的棍子边说边往方仓浑身抽过去。
周庄站在一边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人是李山又不像李山。
但是如果暴力能带来快乐，适当的暴力也不失为一种消遣的方式。
“痛吗小朋友，”李山蹲下身摸了摸方仓的脑袋，“是不是痛的又哭又叫还想乱窜，你看你鼻涕眼泪到处都是。”
李山最后到缩着身子的陈俊东旁边，“你这种就叫从犯，小孩，想要得到认同的方式有很多，跟他们走可是下下策。”说完李山毫不留情的一棍子甩在陈俊东侧腰。
吴橙仍在抱着肚子，胃一直在剧烈的灼烧，他忍不住干呕的冲动。蜷缩带来的安全感似乎也于事无补。
李山走过去踢了踢吴橙的背，“不会再打你了，跪起来听我说话。”
吴橙有点紧张的捂着肚子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十三四岁已经这么坏，家庭教育我管不着也与任何人无关，但是如果连最基本的善良都无法拥有，和一头不会思考的畜牲有什么差别呢。”李山说着踢了踢低着头的吴橙。
“小孩们，欺软怕硬可不是个好习惯。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再听到或者看到我家小朋友身上有淤青，你们还欺负他，那就不是用单纯的暴力能解决的问题了。”
李山用棍子敲了敲方仓的背，方仓疼得一哆嗦，“是不是？小胖子。”
“是……”方仓抽噎的回答。
李山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周庄跟着他。
周庄跨过方仓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李山不知道从哪里摸的烟停下点了一根，他又转过身用烟头指了指三个人，“记住我说的话。”
远处倏忽而逝的车灯晃过，李山的影子像巨大的鬼魅。
李山在这一刻帅的要死。
周庄觉得自己的羞耻心和一直以来无意识坚守的某些东西被重塑，他想以后当他遇到每一次困难的时候都会想到李山这天的样子，镌刻在他的灵魂，给他莫大的勇气。他闻着迎面扑来的夹杂着烟味的风，李山笔直的身影在他面前。没有谁规定一定要这么或者那么生活才能平安健康，他想，人就是被这么或者那么规训的，随心所欲点好了，只要不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