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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节

 

咱们是一个团队,你竟然瞒着我们。

“没有!”

张斐笑道:“光凭现有的证供,就已经足以起诉皇城司,甚至还有剩余。”

皇庭。

“哦。程副使?”

当张斐揣着起诉状,来到皇庭时,刚刚进门,就遇到程颐。

“张检控。有礼。”

“有礼!有礼!”

张斐好奇道:“我听说程副使已经被委任大名府庭长一职,怎么!”

程颐解释道:“由于我并不熟悉公检法的制度,于是司马学士就安排我来皇庭学习一番。”

“原来如此。”张斐笑着点点头,心想,这司马光做事,还真是不着急啊!

那边吕惠卿都已经出发了。

程颐又面露惭愧之色,“其实这也算是临时抱佛脚。听闻张检控就是法制之法的创始人,若是能够得到张检控的指点,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他诚心诚意地拱手一礼。

“不敢!不敢!”

张斐忙道:“以程副使的才华和智慧,相信很快就能够融会贯通。”

程颐是什么人物,可是史上有名的大哲学家,他还真不敢班门弄斧。

程颐沉吟片刻,笑道:“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经过上回的听证会,我才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望张检控能够不吝赐教。”

说罢,他再拱手一礼。

看不出这程颐还挺幽默的。张斐稍加思索一番,突然问道:“程副使认为程都监在河北的行为是否有罪?”

程颐认真思考一番后,点点头道:“我兀自认为程都监有罪。”

“其实我也认为。”

张斐笑着点点头,“但是我之所以不起诉程都监,并非是因为他是官家身边的宦官,而是因为法制之法。”

程颐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因为法制之法的理念,就是捍卫个人的正当权益,出发点是保护,而以前的司法是出于扬善惩恶,这是在公检法执法中,最容易遇到的问题。

就拿程都监一案来说,其实根据证据显示,对于他的控诉,几乎都是对的,没有诬蔑他。

但是由于制度和法律的缺失,他也许是被允许这么做的,那么法制之法必须为他提供保护,而这就是我们不起诉他真正原因。”

程颐思索半响,问道:“但这是正确的吗?”

张斐笑道:“再说回来关于程副使的控诉,假设八百名水兵,其中有几个人还真是想谋反,程副使认为自己有罪否?”

程颐稍稍皱了下眉头。

张斐不等他回答,便道:“纵使程副使认为自己有罪,法制之法也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程副使是被允许这么做的。

所以,我们并不是在保护程都监,而是在保护任何人都不被冤枉,但如果你保护不了程都监,也就保护不了任何人。

而这就是法制之法就旧司法的最大区别,前者是保护,后者是惩罚。很多通晓律法的官员,也就是在这一点上,转不过弯来。”

程颐不免陷入沉思之中。

正当这时,一个文吏走过来,“张检控,大庭长正在前厅等候。”

张斐立刻向程颐道:“程副使,我有点事要跟大庭长商谈,就先失陪了。”

程颐忙道:“张检控请便。哦,多谢张检控指教,程某受益匪浅。”

“哪里!哪里!”

张斐点点头,然后跟着文吏离开了。

来到前厅,张斐便向正式向赵抃提及起诉状。

赵抃看罢,问道:“张检控对此有多少胜算?”

张斐道:“至少八成吧。”

“是吗?”

赵抃道:“不过外面可都不看好你们检察院。”

张斐笑道:“那真是最好不过,我就喜欢不被人看好,因为那样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不苟言笑的赵抃有何被逗得哈哈一笑。

张斐突然问道:“对了,听闻这官司还关系着大庭长的!”

“都是谣言。”

赵抃道:“拿着司法去当赌注,这怎么可能,都是无稽之谈,你不用理会。”

张斐忙道:“我也就只是顺便问问,表示一下关心,我们检察院还是根据证据来判断的。”

“???”

在张斐正是提起上诉之前,很多官员都还认为,最终检察院是不会发起诉讼的,因为检察院调查过程中,也就是只是照例问了一番,没有多余的动作。

关键张斐之前的很多官司,都是向着皇帝的,那场听证会在大家眼里,就是在保护皇帝的利益。

故此当检察院正式对皇城司提起诉讼时,并且是直接告皇城司滥用刑法,屈打成招,没给自己留一丝回旋的余地,还是令不少人大吃一惊。

这真的就是要正面硬刚皇权。

可真是太刺激了。

尤其是官员们,他们非常期待结果。

皇庭也非常知趣,知道大家都非常关注这场官司,所以将开审日安排在官员的休息日。

并且是完全公开的。

其实文彦博他们都暗示赵抃,此类案件,还是不要公开的好。

但是赵抃却执意如此。

今日便是开庭日,张斐倒是没有再选择压轴,到底他现在是检控官,得迁就自己的团队,也是早早来到皇庭准备。

百忙之中,抽空来此的王安石,见这小子这么早就来了,心中的怨气立刻上涌,让你小子别掺合,你还玩得这么大,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于是走了过来,将张斐给叫到一边去。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听劝啊!”

王安石很是不爽道。

张斐低声道:“不瞒王学士,之前我不愿意诉讼,那是考虑到王学士,而如今我提起上诉,我也是为了王学士。”

“你可别瞎说。”

王安石双目一瞪,“我可没有让你诉讼,你这话说得也真不知羞耻。”

“真的。”

张斐一本正经道:“我是几经考虑,认为打这场官司,对于王学士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王安石见他说得煞有其事,道:“你先说说看,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斐道:“王学士是要改革变法,可若不指出旧制度的不好,那王学士的变法,可就师出无名。比如说这厢兵制度?”

“厢兵制度?”

“正是。”

张斐道:“我会在庭上猛攻这厢兵制度,逼迫朝廷进行对此进行整顿,这时候王学士再上奏,提出改革方案,如此一来,便可将厢兵收入囊中,如今提倡免役法,想要再征徭役,变得愈发困难,那么厢兵这一股力量,对于王学士的农田水利法,可是至关重要啊!”

王安石听得目光急闪,道:“这厢兵能够怎么改?”

张斐立刻将拆分厢兵,使得厢兵专业化,告知王安石。

王安石听罢,是喜出望外,因为这个方案,是非常符合他们的改革理念,关键现在厢兵是被控制在三衙手中,如果拆分出来,属于行政单位,对于他的新政,还真是有莫大得帮助啊!是情不自禁道:“此策甚妙啊!”

张斐笑道:“所以说,我这都是为了王学士。”

王安石狐疑地瞧他一眼,“是吗?你就没有为司马老儿考虑?”

张斐讪讪道:“其次才是司马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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