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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节

 

在司马光的催促下,张斐一行人也只能日夜兼程地赶路,忽忽数日,终于抵达汴京的郊外。

刚刚入界,就被一人给拦了下来。

正是司马光。

“哎呦!司马学士。”

张斐下得马车,快步上前,行得一礼,又往司马光身后瞧了瞧。

司马光愣了愣,“你在瞧什么?”

张斐道:“司马学士在此,不是在为那些准备去往河中府学习公检法的青年才俊送行的么?”

“?”

司马光咳得两声,带着一丝愧疚道:“这并非是我有意拖延,我其实是在为你着想。”

张斐一本正经道:“愿闻其详。”

司马光尴尬地瞧他一眼,也是认真地解释道:“我之所以未来得及派人去,那是因为我想挑选出一批才华、品行上佳之人,防止公检法里面出现害群之马,毕竟你一个人在河中府,也看不过来,若是去了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很可能会使得你的努力付诸东流。

而品行上佳之人,纵有错误,也不会破坏公检法。其实这人选原本也已经定下了,只是后来我又听说,你自己培养了一批人才,故此我将那些人派去了青州。”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斐稍稍点头,然后道:“我完全赞同司马学士所想。”

“真的?”

司马光自己都不相信。

张斐非常严肃地点点头道:“真的。对于公检法而言,天赋只是其次,关键是严谨、品行。这也是我从河中府得来的经验,河中府法院学的学生,天赋是远不如蔡卞他们,但他们同样也能够做好这分内之事,只是需要耐心和虚心。故此我建议往后公检法在人选方面,都应该如此。”

司马光见张斐也不像似在开玩笑,不禁感到十分宽慰,真是理解万岁,笑着点点头道:“难得你能想得这般透彻,我是甚感欣慰啊!”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那司马学士为何在此?”

司马光神情一滞,突然激动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啊!”

“等我?”

张斐顿时受宠若惊道:“张三何德何能,敢劳司马学士来此相迎,张三真是愧不敢当啊!”

司马光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明年才来。”

“呃。”

张斐讪讪道:“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让我回来,我那边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妥当。所以。”

“行了,行了,这怪不得你!”

话说至此,司马光左右瞄了眼,突然一把抓住张斐的袖子,“咱边走边说。”

便是拉着张斐上前。

许芷倩只能吩咐龙五驱车,慢慢跟在后面。

张斐问道:“怎么?青州那边遇到麻烦了吗?”

“这不都怪你小子。”司马光哼道。

“司马学士明鉴,我来信是说,京东东路必然出问题,但没有说让公检法单独去青州啊!”

张斐是一脸委屈道。

司马光道:“你以为我想,这不都是让那王介甫给逼的,况且,若是公检法离了你就不行,那还有什么必要推行下去吗?”

张斐点点头道:“这事我已经听说了,但我只是想说,青州的问题也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怪谁。”司马光道:“你那判决,根本就无法执行,范纯仁他们要是这么判,即便官府愿意赔偿,青州财政必然会出大问题,到时人人都会指责,这都是公检法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

张斐道:“司马学士,我一个人在那边,只能做到如此。”

司马光道:“我没说你做的不好,恰恰相反,是你做得太好,可是其它皇庭也得遵循你的判例,但问题是他们做不到,财政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这怎么去赔偿。”

张斐紧锁眉头道:“其实当时我也是利用新政,才获得如此成功,因为当时元学士去到那边,也追求在河中府立足,他偷偷借我的判决,去团结那些官员,后来我又去跟他私下商量,先将解决问题方案商量好,我再去判的。”

他与元绛的勾当,是不需要瞒着司马光的,他在京城就这么干过,他是一个卧底,他跟王安石的关系,也从未破裂,司马光也是知道的。

司马光心里也清楚,道:“青州知府是支持公检法的,但财政开支就那么多,公检法此去,已经占得很多开支,根本就拿不出钱来赔偿。”

张斐道:“其实我跟元学士能够成功,关键不在于配合,如果让那蔡知府跟我配合,也是很难成功的。”

司马光忙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因为蔡知府并没有改革权力。”

司马光疑惑地看着张斐,“也就是说司法改革当真离不开王介甫的新政?”

“不是离不开,而是不应该离开。”

张斐道:“司马学士可还记得我提过的法家之法和法制之法?”

司马光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张斐道:“法制之法只是法家之法中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就仅仅是司法权力,不涉及其它任何事务。

换而言之,司法改革,就是从法家之法中,将这一部分权力给抽出来,形成政法分离,亦或者说司法独立。公检法只是为了确保这一点,因为旧司法制度,是无法从法家之法中,抽离出司法。

区别仅在于此,其余的是大致相同,公检法和旧司法制度都是遵循《宋刑统》,求的是也公平、公正。

但是在国家看来,这还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司马光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输在,错误的将法制之法和法家之法弄混淆,认为法制之法也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张斐道:“或者说,你们是拿着法制之法,当法家之法在用,这不但会出问题,同时也是在破坏法制之法。”

“哎呦!”

司马光一拍脑门,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青州会问题频出,公检法只能是纠错,但怎么改,那属行政权力。

一旦公检法拥有行政权力,就成法家之法,那些人就是将法制之法当成法家之法在用,认为不要新政,光凭法制之法,就能够解决问题。

可事实上法制之法压根就没有这权力,青州的困境就在于此。

其实那范纯仁也困在其中,他要求裁减官员,这是对的,但这不是庭长该考虑的事,那都属行政,庭长只需要考虑该怎么判决。

张斐在河中府是一直谨守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翻开财政报告,全都是新政的功劳。

想通之后,司马光就更加着急,这一步已经走出去,收也收不回,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张斐沉吟半响,道:“在来的时候,我也有想过,目前可能就只有一个办法能够破局。”

司马光忙问道:“什么办法?”

“比谁更烂。”

“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比谁先死。”

张斐道:“据我了解,其实青州本身并没有太多问题,问题都集中在公检法,但是京东东路不同,在信上我已经说过,京东东路官员的所作所为,就押上全部家当赌这一把,坚持不了太久,青苗法的弊端就会暴露出来。这样,王学士就会上门求助,那我们就能够趁机解决青州的问题。”

司马光道:“可如今看来,是我们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张斐道:“青州押着不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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