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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

 

记恨,他问我,难道我要回答是?或者回答不是?

我囫囵道:“不敢”

赵免问,却并不在意我怎么说。

“记恨也没关系,你能记恨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还能记恨一百年不成,恨的久了,自己就忘了,一百年之后你若还记恨,再来找朕算账,只是那是朕早就死了。”

我心头一震,赵免接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话我是不信的,有那十年,黄花菜都凉了,管他是爱是恨,隔上个十年回头,都忘得差不多了,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我看着赵免的脸,赵免抚着我脖子,一面拈了桌上的点心给我喂,一面说:

“我当初,年轻的时候,十多岁,十三岁,也恨过,而且是满门血仇的大恨,我那会也想着报仇,结果后来确实也报了仇,将害我父母的人全家杀尽,但那不过是顺便,真正的恨是早忘了的。”

我张口吃着糕点,心中想着,不是人人都同你一样。

“不止我,我兄弟他忘性比我还大,当初看杀人看的哇哇大哭,隔了几年便没那回事了,你看他现在,整日得意自在,怕是连咱们爹娘长什么样都忘了。”

“你这性子真是像极了我。”赵免说完笑了一笑,爱怜的手指抚摸我脸蛋,轻轻搓摩着:“所以你以为你又能比我强在哪里?”

我冷着脸,完全不屑他这套理论:“我不像你。”

赵免高兴的笑道:“就这劲就够像了,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身上那股劲,像我,跟明月奴是不同的,明月奴,他比不过你天生无情,越是无情的人,记性越不好。”

我越听越生气了。

我跟赵免不一样,我心中记得我的阿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忘记他。

赵免意外叹了一句:“他那样的人,明明多情柔和,心地善良,却硬逼着自己发狠,该放的时候不肯放,失于专注,到底是不能成大事的,就算他能成了,说心境,怕也凄凉的很。”

我听见这句,突然只剩下冷笑,皇帝陛下未免也太自负了些。

一句话就要指点江山,标榜人物,谢慕在盛京无奈要被他所制,可是离了盛京,他还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自以为是。

赵免的声音响在清冷的屋子里,听着有些低回怅惘之意。

实则只是错觉,他并不怅惘,他要谢慕的命,没有一点犹豫不舍得意思,一面情意绵绵一面狠下杀手,他连表情都不需要变,十分随心适意。

“他死也好活也罢,都跟你没有关系,谢氏的事,朕自会料理,不许你再搅和进来,等你年纪大些,朕为你选一门好的亲事,女孩儿家,这才是最要紧的。”

赵免那模样声音温柔了许多,他凑在我耳边亲了亲:

“朕待你这样好,叫朕一声可好?”

我口气有些生硬,敷衍道:“陛下。”

“不是这样叫。”赵免道:“我封你公主,你要叫父皇”

我听到这个词,登时炸了,再也忍不住,一直身站了起来。

赵免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我最后的一点自制。

从在城外小树林活着回来,让我治病,让我进宫,给我说的那番奇奇怪怪的话,赵倾见了我就躲,古里古怪的语气,给我改名字,给我封号,一桩一桩

到现在,他在我耳边一句一句,说了一整晚废话,一直说到这最后一句

我完全承受不住了,觉得我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迅速的催发,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住没有掀起桌上的的果盘砸到赵免脸上。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事,当初就在赵免的床上,他说的那一句野种,谢慕当时的表情,难堪,羞辱,气愤,还有他抱着我,无奈又心疼的安慰

他拼死也要带我离开盛京,甚至不惜要杀了我,也不愿意让我留下。

谢慕说:“她若是留在盛京,从此跟我谢氏再无瓜葛。”

谢慕说:“我宁愿亲手杀了你,也不愿看你跟他赵氏有任何牵扯。”

我总是尽量回避着这些东西,不愿去想,不去想,就真能忘了有这回事。

但现在,这一切画面统统都朝我涌过来,直要冲破我的脑袋。

他害的我国破家亡,践踏的谢慕尊严如同尘泥,逼我跟谢慕生生血肉分离,他怎么能是

我站在原地,突然胸中一阵气闷被突然冲开。

好像当真身体爆炸了,浑身的血似乎在流散,我吓坏了,惊叫:“阿西!阿西!”

我死死捏着脖子,大声喘气,口中有些惺甜,阿西恭送了烦躁不安不耐烦离去的赵免,过来看我,远远瞅了一眼,吓得疾步过来,一把撑住我:“这是怎么了?”

我腿软了一下,抓住阿西手,靠在他身上,眼前已经有些发黑,舌头打结,惊慌急声道:“我胸上疼,脖子疼,嗓子也疼,全身都疼,我要死了!快给我请大夫来,叫辛,辛羑”

阿西忙乱答,我急道:“快点!”

阿西扶着我往榻上,我走不动,他干脆背起我过去,我捂住嘴,憋住嘴里要涌出的东西,感觉他要离开,又拽住他:“你别走,让人去,快点,我疼死了。”

我恐惧已极,心肺都似乎给掏空,手脚蜷曲的抽筋。

阿西忙乱失措,给我紧紧攥着手,急的要跳。

“快放开她手,别让她挣扎用力。”

辛羑大步赶到榻前来,叫阿西道:“快放开她!”

我如逢大赦,连忙捞住他手:“快救我,我要死了”

“别急,别急。”辛羑连连道:“别用力,放松些。”

辛羑将我身体放平展,将我头抬起,背下垫着软枕,手从脖子往下,在我身上几大穴位上施力,我眼睛发直,攥着他的手渐渐软了,全身力气如湖水泻地,眼睛里溢出水来。

“辛羑”

辛羑抬手擦着脸上的汗,又给我拿湿布沾着嘴上的血,“别说话。”

我浑身空的好像只剩下一副皮囊,目光直着,本能的问,“你怎么来的。”

“我听说陛下在这里,怕出事,便赶了过来。”

“他说,我是他的,他的,”我接不下去,“谢慕也说,我是他的”

辛羑捡过被子给我盖在身上,拧着眉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是凤旻庄辜夫人养的,你肯定知道。”

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父皇,他是个温和的人,待母后,待我都极好,我小的时候他喜欢抱我,他最疼的孩子便是谢慕和我,谢慕比我大,所以我还要更得他喜欢一些,我母后不会,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生的,他那么疼我。”

辛羑将黑色药丸在水中研磨化开,扶着我半身起来,靠在他胸前,我身上衣服完全汗湿。黏糊糊贴在肉上,头发也一片片如同黑羽粘在脸上。

辛羑一点点拈开我的湿发,给我喂药,我机械的吞咽着。

辛羑的声音在寂灭许久后终于低低的响起:“你可知道当年的侯枋之乱?”

我脑中恍惚闪过一点东西:“我听赵倾说过”

“我听过一些。”辛羑低着头,手上也停住。

额发有些遮住了脸。

“当年的侯枋之乱,任婉在南阳陷入乱军,后来谢祁在永安称帝,才寻得下落,接她回了昪京,传言有说两人分别多年,却感情不浅,谢祁封她做皇后,后宫虽然美人众多,却仍对这位早年原配夫人十分衷情,对她所生的一子一女极尽宠爱。”

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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