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帷幔挥动,带着震颤。
沈默双手紧紧掐着谢章手臂,在一波波浪潮的晕眩中昏睡过去。
在晕倒前,她只有一个念头。
再有下次,一定踹死这死小子,太折腾人了!
房中备了浴桶,褚桓抱着昏迷的沈默,为她清洗好后,将她放在铺着柔软的软被里。
他看着房内的摆设,抱着怀里的女子,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十八年前从这里开始,十八年后从这里延续。
褚桓紧紧抱着沈默,在她昏睡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个眷恋的吻,直到寅时初,他穿戴好衣裳,离开时弯身又吻上她的唇。
“等我回来,再有三日一切就结束了。”
他走出房间,沉声吩咐:“这两日保护好公主,莫要让她踏出浮云轩半步。”
杭奕道:“是!”
天愈发的沉了,外面起了微风,褚桓临走时关上了那半扇窗户。
沈默是睡到第二日酉时才醒,浑身酸痛,就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在哑奴的搀扶下,洗漱用过晚膳时,天已经黑了。
睡了一天一夜,她再无睡意,在榻上躺倒半夜,起身倒了杯热茶站在打开的窗扇前望着外面。
微风吹拂在面上,带着夜里的凉气。
她一只手搭在窗沿上,一点点喝着茶水,心头总有股阴霾笼罩着,手背上划过一丝微痒,她低头看去,便见凋谢的梅花瓣顺着她的袖袍落在地上,与绣鞋上的梅花瓣艳的几乎融为一体。
沈默眼睫一颤,一股冷意顺着心脏蔓延四肢百骸。
她闭了闭眸,压下那股强烈的不安,将茶盏放在窗沿上,转身离开时,扬起的袖袍打掉了茶盏,清脆的响声落下时,茶盏已四分五裂。
听到里面的动静,杭奕警惕询问:“公主,出了何事?”
沈默恍惚的回过神,“没事。”
布阵
她躺回榻上, 望着垂落的帷幔,却是毫无睡意。
天愈发的晚了,沈默捏了捏酸疼的眉心, 在繁杂思绪中渐渐睡过去。
血——
目之所及,都是鲜红刺目的血色。
谢勋立于万人之中, 手握长剑, 冷风肆虐着他的墨色蟒袍, 在他对面是骑在马上的林斘之, 身后立着千军万马!
“杀!”
一道气势如虹的命令如刀闸落下, 皇城内爆出发刺耳喧嚣的叫声, 兵器相撞, 利刃入体,鲜血四溅。
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四处逃窜的宫女太监。
士兵一刀一刀砍下,血染红了青石地砖, 染红了大殿,浓稠的血液顺着阶梯流淌。
酆竭冥手拉弯弓, 弓弦在紧绷的力道下发出震颤的虚影, 箭矢穿透混乱的人群, 朝谢勋射去!
“不要——”
沈默嘶声咆哮,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没有厮杀, 没有林斘之, 没有酆竭冥,也没有谢勋,只有被风吹荡的帷幔。
可是, 睡梦中刺鼻的血腥味却一直萦绕在鼻尖, 挥之不去, 就连掌心被鲜血染红的黏腻感也如此的真实。
杭奕急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沈默处于怔愣中,呆滞地望着被风吹荡的帷幔,瞳眸里的惊恐渐渐被冰冷覆盖,自然蜷着的双手也紧紧攥起。
虽然是梦,可让她有种强烈的真实感。
谢勋进宫已有五日未归,朝中局势紧张,谢章也不知去做什么,就让她这么干等着,她实在是坐不住。
北营里有两万军马,都卫军加上禁卫军,再算上司卫军,也仅仅只有四万人,可林斘之足有十万兵马,若他要攻城,皇城撑不住几日。
北凉与东坞打起来了,闻终去了关隘,应是带领沈家军攻打东坞,守住北凉,无法分身到西凉来。
不行!
她决不能待在府中等他们消息,梦中可怕的场景一遍遍侵袭着她的心神,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谢勋。
哪怕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如十五年前一样,护住谢勋!
沈默掀被下榻,看到落在窗下的碎裂瓷盏,青黛弯眉下的明眸盛着刺骨的冷冽。
杭奕没听见沈默的回话,大力推开房门冲进来,却见公主披着外袍,安静的坐在榻边。
他一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您——”
“杭奕。”
沈默抬头看向他,“告诉本宫,谢章究竟做什么去了?”
见他不语,她眸色冷沉,再次问道:“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杭奕低下头,纠结了一会才道:“回公主,裴老将军与闻终带兵朝西凉赶来,二爷前去接应他们,暗中部署后续的事。”
沈默双手搭在膝上,搭下眼帘,在心中思索。
北凉与东坞战乱,打的虽是商阳,可临安城不可能不调遣兵将,但韩常林等人对临安城虎视眈眈,老皇帝也是知晓,但此时誉王去不了临安,仅靠韩家,怕是还不敢行谋逆之举。
但若是临安派兵赶去商阳相助,那便给了韩常林机会,临安出兵,城内兵将大大减少,正是谋反的好机会,这些谢章不会想不到。
她掀了眼帘看杭奕,“裴鹳带了多少兵过来?”
杭奕眉头紧皱,眸底也盛着忧虑,“只带了五万。”
沈默继续问:“北凉那边去了多少兵?”
杭奕一怔,看向沈默的眼神带了几分震惊,这些二爷没给她说过,他也从未,没想到公主竟然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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