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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赵临鸢的背脊一僵:“看来从一开始,你不仅要扳倒褚离歌,更欲取代褚萧成为东宫太子,你的目的从来就是储君之位,而我不过是你万千算计中的一步棋罢了。”

褚瑟奇道:“公主何须如此惊讶?相助本王夺取东宫,不也是公主本来想做的事吗?”

赵临鸢缓缓摇头:“可这不是同一件事。”

褚瑟回以弩定道:“这就是同一件事!”

两个人彼此对视,谁也不让谁,最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夜风从窗台吹了进来,拂过鲜艳的红烛,昏黄烛光摇曳,映在赵临鸢泛白的面上,落入褚瑟幽暗的眼眸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的萧王殿下,终是轻声开了口:“鸢儿,从一开始,你欲让东宫易主是因认为褚萧不配做相朝之主,你帮我、护我,嫁我,不正是因为你认定我比褚萧更适合拥有这一切吗?如今你不过是发现,我在此事中有了你所不知的谋划,难道这就让你改变了对我的判断,也改变了你对我的心意了吗?”

赵临鸢思绪纷杂,有许多不一样的情绪相互碰撞,让她根本认不清自己的心。

好一会儿,她疲惫地问了一句:“褚瑟,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褚瑟告诉她:“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是整个相朝最该成为储君的人。”

41问春风:春秋不老,欢乐远长。

子时三更,风高夜凉。

幽深僻静的琼华苑突然被天宇绽开的绚烂烟火照得大亮,一个身着素裳的女人从里屋行来,望着满天烟火,嘴角扯出一抹惨白的笑。

宫女蒹葭匆匆行来,果然见着了倚在屋檐的昭妃娘娘。

蒹葭与昭妃娘娘一同望向天际的烟火,忽然说道:“今日是宣贵妃的生辰,陛下为贵妃娘娘燃放烟火庆生,这会儿啊,瑶华宫怕是热闹得紧。”

昭妃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蒹葭与昭妃并不相熟,早年娘娘未被打入琼华苑、还受着陛下恩宠的时候,她也不曾在娘娘的昭阳宫里伺候,可她却在娘娘入了琼华苑之后,路过这里时总对娘娘添上几分照拂,两个人聊得投机,这一来二去,便生出了长久的缘分和感情。

平日里,宫中有什么热闹的事由,蒹葭路过琼华苑的时候总会来与娘娘说上一两句,可奈何近日宫中琐事繁忙,她鲜少能来看望娘娘,今日再来,倒是落下了宫中的许多事,不曾与娘娘道。

过了好一会儿,昭妃的目光从那漫天的烟火里移了下来,轻声问一句:“庆生?”

她的声音飘渺淡然,似计较、又似毫无所谓,“蒹葭啊,你可知,明日便也是本宫的寿辰了。”

蒹葭笑道:“真的吗?那蒹葭祝愿娘娘春秋不老,欢乐远长!”

“春秋不老,欢乐远长……”

昭妃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自嘲般地笑一笑:“来生吧,愿我来生,春秋不老,欢乐远长。”

她的声音太轻,蒹葭没听清,便问道:“娘娘,你说什么?”

昭妃看向她道:“没什么。我在说,相信这座琼华苑,明日也会很热闹的。”

说完这话,昭妃转过身,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头顶那刻着“琼华苑”三个字的牌匾上。

二十年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明天会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她在心中这么想着。

“娘娘。”

蒹葭意识到昭妃心中怅然,猜到她的心情不好,便忽然想到有一件事一定能令她开怀,便唤了她一声,说道:“你知道吗,三殿下成婚了。”

昭妃的眉目一怔,收回了仰望的目光,错愕地看向蒹葭,“当真?”

“当真!”蒹葭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那位嫁给了三殿下的姑娘啊,本来是要许给东宫那位当太子妃的,奈何……”

她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诉起。

昭妃却像洞悉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道:“太子或许有他不娶的缘由,这才将这名女子推向了旁人,但此人最终能被瑟儿留在身边,恐怕也不在太子的预料之中。瑟儿虽不能入陛下的眼,却从来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他想要的,会有办法得到;他不想要的,从来也没有人能协之迫之。想来,他是有自己的另一番谋划。”

蒹葭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并未听出其中奥妙,却在这时又听见昭妃问:“瑟儿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蒹葭道:“是昭云国来的长公主,名唤赵临鸢。”

“长公主……”

昭妃的目光飘向天际,思绪飘得甚远,“莫非就是当年在战乱时,被敌军追杀,差点死在悬崖边上的那位公主……”

“娘娘识得?”

“不识得,只是依稀听说,当年昭云国的两位王子争权,利用他们的这个妹妹很多次,就连所谓的叛军追杀,恐怕也不像世人所想的那般简单,她能活到今日,想来也并非寻常女子。也许,她能明白瑟儿的苦……”

蒹葭一边听着,一边向昭妃投去一双懵懂的眼,她并不知道昭妃娘娘说的这些事。

昭妃笑了笑: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便没再说下去了。

最后,那个一身素衣,削瘦清冷的迟暮美人望着天际璀璨的烟花,在t?苍白的面上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她知道,在她离去后,陪在她儿子身边的,会是知他冷暖、给他希望的人。

这就够了。

承欢宫的宫人们皆知,大婚当夜,新房中烛火长明,萧王殿下与王妃相处得并不愉快,但缘由为何,无从得知,也无人敢猜。

清晨,赵临鸢一个人走出殿门,众人心知王妃此刻心情不佳,于是,三三两两的宫人远远跟随着,静看着王妃在宫闱中渐行渐远,似没有去处,却不曾回头。

赵临鸢就这样走着,一身华服踏过尘土,将红桃绿柳掠在身后。

天阴沉沉的,渐渐飘落蒙蒙细雨,人人躲雨而去,唯她不闪不避,寥寥行在雨幕中。

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有宫人欲上前将王妃劝回,却被打伞走过的女官伸手拦下,撑着烟蓝竹伞的女子淡淡看着赵临鸢的身形被裹在飘零雨势中,眸中酸楚,说不清是何滋味。

“扶欢姑娘?”宫人们不知女官此举是何意,便低声问了一句。

扶欢只说道:“王妃心情不佳,让她一人走走也好,尔等不必阻扰。”

宫人皱了皱眉,“可这雨若是淋坏了王妃的身子,萧王殿下定是要怪责的。”

扶欢淡漠一笑,“坏了身子的从来不是雨,而是一颗凉漠的心。”

宫人们不解:“姑娘这话是何意?”

扶欢没再多言,只说道:“没什么,你们回去吧。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殿下那处,自有我担着。”

“是。”

扶欢不知赵临鸢为何会一人独行在雨中,也不知她心中为何愁苦,她只知道,能嫁予三殿下便算是此生福泽,可同在一处宫闱下,她们二人的悲欢并不相似。

在扶欢看来,这桩婚事,赵临鸢的不惜,恰是对自己对褚瑟那颗爱而不得之心的践踏。

她无法与赵临鸢共情,赵临鸢也不会知她愁苦。

在扶欢的示意下,宫人们尽数散去,赵临鸢走在雨中,走在陌生的殿宇中,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一处残败的院落,抬头望向牌匾,枯草依稀遮掩着“琼华苑”三个字。

这是哪里?竟如此残败。

她忽然想到了当初的西椋宫。

赵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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