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节
“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刘成恨铁不成钢的道。
“这种事儿,殿下方便下令吗?”
“有些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啊,真是自作聪明!”张慎言更是恨铁不成钢的道。
“连你都知道‘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殿下就想不到这一点吗?”
“陛下要在这一死,恐怕‘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啊?是这吗?”刘成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不由有几分迷糊道。
而就在这时,冲上来的一干人等眼见义军守备森严,不由突然大喊道:“传舜王殿下密令,即刻处死‘弘光帝’,不许其进京,不得有误!”
“啊?密令来了!”刘成不由兴奋地看了看张慎言道。
“人家说啥,你就信啥?”张慎言哭笑不得,不由用下巴点了点身边的刘应贵道。
“殿下若真有密令,也应该在他手里才对!”
“啊?应贵,你手里有密令吗?”刘成不由一愣,扭头向刘应贵问道。
这刘应贵担任王府守备已久,一直不声不响,他几乎快要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然而,他忘了,张慎言却不会忘。
这可是一个比宋献策投靠舜王还早的人物,岂会被殿下闲置于此?
“有!”刘应贵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张顺的密令道,“传殿下密令,有敢弃之陛下者,杀无赦;有不尽心保护陛下者,杀无赦;有敢让陛下损伤一丝一毫者,杀无赦!”
连续三个“杀无赦”,杀气腾腾,只骇的张慎言和刘成二人脸色不由为之一变。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王府守备就敢如此放言?
想了想他现在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这两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杀,杀掉这些假传舜王密令之人!”刘成不由一声令下,顿时分出三百余骑向那些人冲杀过去。
“好个乱臣贼子,胆敢违逆舜王军令!”而就在刘成的三百骑兵冲杀过去之际,对方的人马顿时也冲杀了过来。
“你们保护好陛下,我来回回他们!”自从阵斩山西巡抚宋统殷之后,刘成许久没有冲锋陷阵了,一时间手痒的厉害。
“杀,杀!”那刘成武艺虽然比不得陈长梃、萧擒虎一干人等,好歹也是一员勇将。
他捻起了手中的长矛,就连杀两人,而其他义军士卒亦气势如虹,不多时便把对手杀散了。
这刘成连忙翻身下马,撕开了一具尸体上的棉甲看了看,不由皱着眉头对张慎言和刘应贵道:“事情有点不太对,对方虽然来势汹汹,衣甲又颇为光鲜,奈何中看不中用,一个冲锋就打散了!”
“收集一些战马、铠甲、武器和旗帜充当证据,咱们尽快赶往京城!”沉默寡言的刘应贵突然开口道。
“哦?好!”刘成、张慎言不由惊奇地看了刘应贵一眼,不由点了点头道。
查,给我狠狠的查
“殿下,你这也仁义了!”就连一向以贤后著称的张嫣都抱怨张顺仁义,那自然是仁义过头了。
你道为何?
原来自从张顺入主紫禁城以后,除了猛抓军事以外,其他几乎一概不问。
所有前面余孽,什么勋贵、文官和寺宦,但凡有投,纷纷得居高位。
其中前明东阁大学士孔贞运,乃孔子六十二世孙,为人古板、愚忠,本来不肯就职于新朝。
张顺于是“三顾茅庐”,这才劝得其回心转意,结果这厮就任第一天就写了一本《劝舜王戒色疏》。
开篇就云:孔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然后就说“舜王殿下,少年得志,获先皇之嫔妃亲眷,日夜行银,虽获一日快活,空失天下之心”云云。
其间又有“皇后婉转花园里”,“贵妃横陈龙床上”之语。
这一番激烈言辞,不仅把张顺骂了个狗血喷头,顺便也把张周田朱四女也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如何不让她们恼羞成怒?
若是易地而处,她们早把他的嘴撕烂,鼻子打断。
结果张顺对此安之如素、甘之若饴,一边搂着周皇后快活,一边喘着气的回复道:“此事虽然……虽然无中生有,好歹是耿直……耿直敢言之臣,不用横加斥责。”
“嫣儿,你就替本王回复道:本王家中只有一老妻,焉有皇后贵妃耶?请孔大学士不要捕风捉影,辱及故主亲眷!”
反正你又不能像张凤仪一样闯进来查房,我说没有就没有。
张嫣撇了撇嘴,心道:这哪里是无中生有,搞不好回头就要腹中生子了,你还能睁着两眼说瞎话,也是个奇人!
其实张嫣张皇后此言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张顺这厮自从入主紫禁城,每日耕耘不断,除了满足自己的色欲之心以外,还包含着极其险恶的用心。
万一事有不谐,他可以启用最后一计,让“腹遗子”登场,自己迎娶太后,就任“皇父摄政王”!
不过,此事他谁都没敢说。
不仅此事太过缺德,还要涉及周皇后本人。
周皇后这个女人别看长的瘦弱可人,其实极其工于心计。
别个不说,单看她能死死压住十项全能的田贵妃,就知道她本事如何。
此事风险极大,只能迫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这个时候,田秀英也开口汇报道:“刑部尚书冯英请求殿下允许重审郑嫚案,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回复!”
“郑嫚案?”张顺莫名其妙。
田秀英连忙把冯英的疏犊给读了一边,大致解释了一下所谓的“郑嫚案”。
原来有一个叫郑嫚的人,乃是天启二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只因口直心快得罪了不少人。
结果,在崇祯年间他的舅舅东阁大学士吴宗达指责他“杖母蒸妾”,常州武进县中书舍人许曦又弹劾他“杖母不孝”和“奸妹”。
结果这事儿闹得很大,直接把内阁首辅温体仁、大学士吴宗达和工部左侍郎刘宗周、翰林侍读学士黄道周一干人等牵扯了进去。
结果,那刑部尚书冯英判了一个“郑嫚假箕仙幻术,蛊惑伊父郑振先无端披剃,又假箕仙批词,迫其父以杖母”云云。
为此冯英遭到了崇祯和内阁的不满,若非义军攻入城中,恐怕自己不久就会丢官罢职,而那犯人郑嫚也要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也要翻?”张顺摇了摇头下令道,“着薛国观将此案宗誊写一番,递上来备查,然后让冯英重新草拟一份判词呈上来再说。”
“殿下,这……这明显于理不通……”田秀英还道张顺没有明白其中关窍,不由连忙提醒道。
郑嫚舅舅吴宗达的证词,说什么“嫚薄于吴宗达”,中书舍人许曦的证词,说什么“受人指使”,甚至证人邻人杨氏的证词,辩称什么“两家争购房屋而结怨”云云。
说起自己来,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清正廉洁。
说起别人来,一个个都是奸诈狠辣,颠倒黑白。
连傻子崇祯都知道谁是谁非,难道本王看起来还比崇祯好骗不成?
张顺想了想,这才下令道:“先这样吧,把鱼饵挂上去,才有鱼上钩。让他捋一捋案宗,有了疑点之后,再行重审!”
开什么玩笑,重审?重审个屁!
现在的张顺坐到了崇祯原本的位置,感同身受之下,终于明白明亡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