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节
然而当初孙传庭就任山西巡抚以后,为了对付占据陕西的“顺贼”,特意派人造小船试行,发现从太原至平阳之间,犹能通行二十至四十石小船。
只是在夏秋之际,河水暴涨,险要之处才不能行船。
而刚巧义军为了组织“大纵深进攻”战役,特意制作了大量小船,以便巡汾河而上。
其中孙传庭和满天星张大受、射塌天李万庆两营人马这一次抵达霍州城下,便借助了这些船只运输之利。
只是当初义军最初的计划也才是抵达霍州城下,万万没想到霍州以上犹能通船。
莫要看这次奇袭灵石的义军才三千人,舟船已经连绵数里不绝,其实却大大便利了义军行军。
一则,武器铠甲及辎重皆可载于舟中,士卒无负重之虞。
二则,士卒只需拼命划桨,不必攀援悬崖,而无坠落之虞。
三则,野战炮、黄金炮甚至飞彪铳这样的重型火力,义军亦可载之以船,携带到灵石城下。
“算了算时辰,魏总兵是不是应该向韩信岭发起了进攻了?”张大受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韩信岭方向,不由开口问道。
“放心吧,魏总兵肯定会按时发起进攻!”孙传庭笑了笑道。
他虽然才短暂了接触了此人一日,却已经完全摸清楚他的性情。
或许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世上还有一人能让他服服帖帖,心服口服。
“那就好!”张大受闻言笑了,“若是如此,灵石城必可一鼓而下!”
他千不怕万不怕,其实就怕到了灵石城,一头撞上等待已久的神枢营主力。
只要不是主力,他满天星张大受不惧任何明军!
攻其所必救也
“参将,刚刚在城里拉人问过了,除了管道以东的小道以外,鼠雀谷二三百年前也曾通人,要不要派人……”一个把总不由上前提醒道。
“不必了,你也知道这是二三百年前的事情,咱们只需死守灵石县城就是!”参将孙应元不由开口拒绝道。
“那鼠雀谷我也略有耳闻,其地崎岖陡仄,唯有鼠、雀方能渡之,故而谓之鼠雀谷。”
“你以为当面之贼,能如鼠雀一般,飞渡此谷不成?”
那参将闻言也笑了,他刚到灵石的时候,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此处,还特意带人过去,伸头看了一眼。
那鼠雀谷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悬崖峭壁树木相接,水声隆隆不见水面,也不知到底这山谷究竟有多深,有多险。
如今又过了二三百年,谷中道路桥梁估计早已经损毁,何人能飞渡耶?
其实参将孙应元倒没有这个把总乐观,他作为京营将领,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第一反应自然是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他有兵吗?
他没有,他手底下只有千余人。
而且他只是一个委派的参将,不是灵石知县,所以他不能、也来不及征调丁壮进行守城,只能尽可能集中兵力,凭城用炮。
然而,就在参将孙应元和麾下把总探讨义军可能进攻路线的时候,却不曾想孙传庭、张大受等人早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到达了灵石县境内。
这灵石县距离汾河不过十里,原本就是和介休一样,当年因为鼠雀谷通道而兴起的城市之一。
等到孙传庭、张大受从霍州出发,抵达灵石城外岸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张大受早派前军在岸边建立了简易阵地,这才迎孙传庭等人下船。
孙传庭脚刚一沾地儿,只觉得如若登船,差点摔倒在地上。
“将军,你没事儿吧?”张大受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没事儿,没事儿!”孙传庭摆了摆手,稳住了身体,苦笑道,“没想到这小舟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如此颠簸!”
孙传庭本就是北人,甚少乘船,如今鼠雀谷中又水流湍急,轻舟飘荡,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张大受同样是北人,如今也一脸苍白、满脸后怕的表情。
就在今天早上,他仅他亲眼所见就有三条船出事儿。
其中一条撞在河中的礁石上,撞了个粉碎。
另外一条则遭遇漩涡翻船,船上的士卒被卷入激流之中。
还有一条装了火炮的船只,因为火炮突然滚动,压翻了船只。
万幸在众人竭力施救之下,好歹把船夫、士卒营救了上来。
而在自己视线之外,更不知道有多少损伤。
张大受一脸沉郁的看了看远处依稀在望的灵石城,不由暗道:“若是不能破了此城,这些弟兄岂不是枉送了性命!”
本来义军还担心在登岸的时候,会被明军发现,遭到对方阻击。
结果孙传庭和张大受都没有想到,义军直到士卒完全登岸,火炮、辎重全部卸载完毕,竟无一人前来探查义军动向。
原来那明军参将孙应元确定了“集中兵力,凭城用炮”的战法以后,便坚壁清野,紧闭四门,但待义军来攻,是以对义军的到来一无所知。
其实这个时候,从双方力量对比来看,义军强明军弱,孙应元“凭城固守”这个战略整体上倒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固守不是死守,必须提前探查明白敌人虚实,以便及时应对才是用兵正理。
结果他这一疏忽大意,反倒为义军所趁。
当然这事儿也须怪不得他,那京营战斗力本就不成,虽然如今经过一番整顿以后,情况比以前好上了许多。
奈何上下官兵都未曾经历大战,难免经验不足,有所疏漏。
他这一疏漏不要紧,不但让义军轻松登岸,并探知了城中动向,反倒让孙传庭、张大受两人抓住了战机。
“明军占据灵石城,死守不出?”孙传庭先前见明军斥候不曾出现,还道灵石城无备,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情景。
“张总兵以为,这伙明军是何打算?”
“咱们管他是何打算,既然他不肯出,那咱们就调他出城便是!”张大受不由笑道。
原来这孙传庭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见明军举止反常,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什么阴谋。
而张大受常年和明军鏖战,多么愚蠢的敌人都遇到过,反而一眼看出了灵石城的虚实。
“有句话叫做‘反其道而行’,明军既然想凭城而守,想必在其他方面比不得义军。”张大受继续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啃那城墙!不如咱们牵着敌人鼻子走,让他们落入咱们彀中。”
“此话怎讲?”孙传庭闻言不由惊奇地看了张大受一眼。
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若论反应几时,却逊了此人一筹。
“我意咱们这次穿鼠雀谷而过,为的是绕道韩信岭,袭击明军背后,不知对也不对?”张大受不由反问道。
“嗯,没错!”孙传庭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调虎离山、一石二鸟……”
“对啊!”张大受同样惊异地看了孙传庭一眼,万万没想到此人如此敏锐,自己才刚刚开个头他就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且不说孙传庭、张大受如何计较,且说那孙应元入了灵石以后,只把四门紧闭,各处派人巡逻驻守,一时间把灵石城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他自己也衣不解甲,但等义军来攻。
结果这日下午,正当他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只听得一阵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