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节
比如投掷擂石、滚木;比如释放从府城武库搜刮出来的三眼铳、快枪;再比如煮一些“金汤”,让城下明军“吃个饱”……
而王定自个和受伤的杜弘域两司人马则充当奇兵,随时支援支持不住的地方。
“这杨嗣昌疯了不成?四面围攻,蚁附攻城,全是兵家大忌!”胸口伤口又隐隐作痛的杜弘域来回奔波了几次,不由开口抱怨道。
“嘿,什么兵家大忌!”王定闻言不由笑道,“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莫要看他们现在穷凶极恶,只需我等守上三两日,保管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哈,还真是!”杜弘域也是将门出身,见识自然也不同一般,仔细想了想,果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虽然明白归明白,只是杜弘域心中也不免有几分疑虑:“他们人多势众,若是守不住,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王定两手一摊,也无可奈何。
“其实……其实我倒有一个阴谋诡……啊,呸呸,我倒有一个锦囊妙计!”杜弘域犹豫了一下道。
“说!”王定懒得和他废话。
“我们可以拿郑王世子威胁他们,若是不退兵,就把他砍了祭天!”杜弘域冷笑道。
“晚啦,这厮早被姜耀祖那厮射成了马蜂窝!”王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哎,不对,谁说射成了马蜂窝,就不能砍了祭天!”
不意到关键时刻,王定突然灵机一动,倒是想了一个主意。
话说明军苦攻了半日,义军固然岌岌可危,明军自个也伤亡惨重。
既然不计代价,那代价显然也会相当大。
双方战至中午,不但士卒怨声载道,郑王朱载璽果然派人询问消息,打听郑王世子朱翊钟的下落。
右督师杨嗣昌无言以对,正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听到城上一阵聒噪,只见城上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正押着一人。
有人高声喊道:“城下的杨嗣昌、朱大典二人听着,我命你赶快退去,不如这龙子龙孙今日就要血洒于此!”
朱翊钟!
杨嗣昌和朱大典不由相视一眼,眼睛里尽是苦笑。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不但昨夜坑了祖大乐麾下一二百精锐,居然还被人捉了去,关键时刻拿出来威胁自己等人,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之死
郑王世子朱翊钟是个混球,但是他也是大明皇室朱氏的混球。
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虽然此人有一千个该死的理,但是若想杀他,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按照正常程序,则需要一个刚正不阿的御史,收集铁证,然后通过朝廷进行查处,最后呈报皇帝以律治罪才行。
好在榆林营总兵王定如今却不是大明的官吏,任凭大明朝廷法度如何森严,也奈何他不得。
不过,朝廷虽然奈何不了“贼人”,难道还奈何不得你?
那右督师杨嗣昌和漕运总督朱大典二人,闻言“贼人”欲斩杀郑王世子朱翊钟,顿时面面相觑、六神无主。
怎么办?
应之,则不甘!
兵者,不详之器,绝非儿戏。
那杨嗣昌和朱大典若是因为一个王爷世子退兵,误了军国大事自然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饶。
拒之,则不敢!
本来若是“贼人”偷偷摸摸将此人杀了,日后朝廷怪罪下来,他们也有理由推脱,顶多落一个罚俸、降职的处分。
更何况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自己有一身本事,早晚还有复起的机会。
只是如今“贼人”这么光明正大的一问,倒把右督师杨嗣昌和漕运总督朱大典两人架在火上烤了。
“督师,这事儿当如何处置?”朱大典不想背锅,率先向杨嗣昌发难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朱军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又何必事事请示,以免延误军机?”杨嗣昌官至兵部尚书,比朱大典还要油滑三分。
妮玛!
朱大典暗骂了一声,心道:自己却是昏了头,本该明哲保身才是,如何主动挑衅现任兵部尚书兼右督师杨嗣昌?
想到此处,他不由大声下令道:“传督师军令,城上所谓‘郑王世子’乃贼人假冒,快与我乱箭射死!”
朱大典一边下令,还一边拼命的向自己的亲信张士仪使眼色。
妮玛,这下子轮到右督师杨嗣昌骂娘了。
“军门!”参将张士仪眼见如此,只能无奈的上前几步听令。
结果,不曾想朱大典没有下令,反倒哈着腰扯了扯杨嗣昌的衣袖,低声解释道:“大人少安毋躁,无论这城上是不是真世子都不打紧,绝对不能把他当场射死了!”
杨嗣昌本来怒气冲冲,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其中必有缘故。
他不由反问道:“你这是何意?”
“一如惊弓之鸟故事,虚发惊贼而已!”朱大典不由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杨嗣昌心中稍安。
那朱大典见杨嗣昌已经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这才扭头向张士仪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快与我将那‘假世子’射死!”
“末将领命!”张士仪哪里还不明白漕运总督朱大典这一通话即是说给右督师杨嗣昌听,亦是说给自己听,他连忙应了。
这事儿是个“脏活”,做好了无功,做坏了有罪,非总督亲信不能为之。
话说张士仪领了命令,赶快从士卒之中挑选神射手,生怕一不小心真个把郑王世子朱翊钟给射死了。
且不说城下明军如何行事,且说城上义军将士得了总兵王定的军令。
由司长杜弘域亲自率领士卒压着“郑王世子”上了怀庆府城墙,一声大喝,果然城下明军不敢乱动,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继续攻击。
杜弘域不由大喜,洋洋得意道:“有胆的只管射,射死了郑王世子,让皇帝小儿砍你们的脑袋,咔嚓,咔嚓……”
他一边威胁,还一边比划,与此同时嘴里还配着音,颇有几分说书人风范。
眼见原本猛烈攻城的明军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杜弘域心里那个得意,就差搁城上跳舞了。
结果谁曾想,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暴喝道:“城上郑王世子乃是贼人假冒,射死受上赏!”
然后,城下士卒纷纷举起火铳、拉开弓箭向城上猛烈的射击起来。
“直娘贼!”杜弘域吓了一跳,连忙拽着身边的“郑王世子”,往一侧打个个轱辘,伏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你哪里露出了马脚?”杜弘域不由奇怪道。
“司长,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那“郑王世子”闻言欲哭无泪,“你不是说只要我穿上这锦衣,就保证万无一失吗?”
“直娘贼,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弘域心中纳罕,不由从女墙边伸头一看,只见城上官兵依旧在轮番射击,不可停歇。
“你没事吧!”杜弘域实在是想不明白,不由随口关心了一句。
“没事,没事,虽然我没有穿铠甲,好歹敌人也没对准我射!”这士卒是个老兵,仅凭箭的破空声和火铳声,就能辨别敌人的目标。
“没对准你?难道还对准我不成!”杜弘域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直娘贼,吓老子一跳。原来是坟头上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