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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节

 

听闻朱棣抵达了栖霞。

张安世大惊,不得不从病床上惊坐而起,当下,让人“搀扶”自己前去接驾。

接驾之后,朱棣在马上端详张安世,果然见张安世气色不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道:“病了就好生养病,何须你来接驾,来人,取步辇来,让张安世步辇随行。”

张安世慌忙道:“不敢。”

一溜烟,寻了一匹马,翻身上去,乖乖的驾马在朱棣左右。

这步辇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尤其是圣驾里头,陛下骑马,你坐着步辇,这不是找死吗?

朱棣道:“那姓马的在何处?”

不多时,便至这郡王府前。

马扬名此时,正跪在太祖高皇帝画像前,磕头如捣蒜,大声疾呼道:“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啊,您睁眼看看吧,皇帝钦点的状元,说没就没了。乱臣贼子,猖獗到了这个地步,草民……草民……”

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哽咽难言。

马超依旧还瑟瑟发抖的举着旗,下档却是湿了一片,算是物理意义的吓尿了。

“住口!”有宦官大呼一声。

而后,有队伍分开,便见朱棣骑着高头大马来,这朱棣怒气冲冲,手持着马鞭,大呼道:“哪里来的宵小!”

马扬名虽是个老童生,可毕竟混迹了大半辈子,也是极聪明的人,他要的就是博取天下人的关注,直达天听,好教自己的儿子有一线生机。

现如今,他已知道,眼前这骑着高头大马之人,到了自己近前,这太祖画像在此,依旧还骑着马,口里大喝,这人……必定不简单。

方才他有多刚,现在就有多怂,当下便扑到了朱棣的马下,行匍匐大礼:“草民有冤屈,有天大的冤屈,草民的儿子马愉……不知所踪,迄今没有音讯,还请做主,草民……”

朱棣原以为这老家伙,会在他这个皇帝的面前显出几分风骨。

谁料到,他除了嚎哭抽泣,便是对自己敬若神明,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

此时,倒不好立即教人动手拿人了。

“你的儿子……不知所踪,与这芜湖郡王有何干系?”

“天下人都说,尽都是芜湖郡王使人拿走的,草民不找他,找谁去。”

朱棣冷笑,正待要说。

却在此时,竟有飞骑而来,这人行色匆匆,一面大呼:“让开,让开……”

随即,这人落马,竟是陈礼。

陈礼一脸焦急,却见朱棣在此,先是一惊,又见朱棣身边的张安世,才定定神,道:“马愉寻到了,寻到了!”

水落石出

马愉寻到了……

这马扬名的哭声,骤然之间戛然而止。

或许是结果来得太轻易,以至于他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当然,尾随朱棣其后的群臣,却都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哪怕是最偏向张安世的金忠,都别有意味地瞥了张安世一眼。

这真是缺了大德了。

失踪了这么多日子,好巧不巧,等到这马愉的父亲闹到上达天听,一下子,人就找到了。

还说这不是锦衣卫早将马愉拿了?

这是眼看事情捂不住,索性又“寻”到了吧!

金忠如此作想,其余之人,大抵也都是这样的心思。

只是此时,却俱都默不作声,一副看你怎么表演的模样。

朱棣是何等人,也不由狐疑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眼里似在说,你这小子,还真干了这等缺德的事?

寻常的读书人,捉便捉了去,这可他娘的是状元啊!

只是朱棣依旧不作声,只是等那陈礼拜下,便道:“这么快寻到了?”

陈礼道:“陛下,卑下听闻状元失踪,郡王殿下对此又格外的重视,于是卑下便与卫中上下,努力寻访,还真给找着了。”

朱棣看看陈礼,又看看张安世。

张安世自然是感觉得到那么多目光里的深意,他觉得有些冤枉他真没有绑人,现在人找着了,倒像是自个儿还真与马愉的失踪有关系似的。

朱棣漫不经心地道:“那么人在何处?”

陈礼道:“是栖霞的一个百户所搜寻到的,正在确认和辨别身份,现在已经盯梢起来了。卑下没有让人轻举妄动,就是担心……打草惊蛇,不,不,不是打草惊蛇,卑下是怕……”

陈礼一时词穷。

他久在锦衣卫,知道此事的厉害,这件事,锦衣卫不能过手,过了手,就是有理也讲不清了。

反正人已找到了,早有人盯梢,锦衣卫一根毫毛都没有动,到时就算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对殿下责难,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

可若是将这个马状元绑了来,情况就不同了,本来就没有捉拿他,现在被锦衣卫押了来,这算怎么回事?

朱棣又道:“人在何处?”

陈礼忙道:“在靠码头的街巷。”

朱棣皱眉,道:“为何从前没有寻访到,今日却一下子就寻到了?”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是在这里的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陈礼迟疑了一下道:“锦衣卫负责的乃是守卫值宿、侦察与逮捕以及典诏狱的职责,一般针对的乃是逆党和叛臣,这京城里走失了人……若是宫中有诏,亦或者有司请求协助寻访,缇骑们寻访倒也无妨。可贸然寻访走失者,确实不在职责范围之内,殿下早有明言,卫里只做自己职责之内的事,不得轻易干涉其他事务,免得遭人是非口舌。”

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吧。

倒是那马扬名急了,儿子找到了,这边却是撇清了一切的关系。

他是老童生,虽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深谙人情。

他儿子乃是状元,不能担一个自己走失的事,毕竟被人绑了,这是被动,而主动出走,隐姓埋名还辞官,这就等于真正地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行为恶劣了。

于是他眸光一闪,忙道:“我儿历来老实本份……”

陈礼立即打断道:“我已查过了,此人在那隐居已有大半年之久。且绝无人胁迫他,与寻常人生活无异。”

马扬名道:“他好端端的状元不要,朝廷赐予的翰林院修撰也不要,偏要在此隐居,这些话,说来你相信吗?”

陈礼看了张安世一眼,他心知,这个时候只能自己来顶雷了,他若是不站出来与这马扬名解释,那就得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回应了。

于是陈礼毫不犹豫地道:“这是他的事,他心中如何想,与锦衣卫何干?你为何不自己去问他?”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服众。

里头确实有太多的蹊跷了。

哪一个人,寒窗苦读十数年,好不容易得了功名,鲤鱼跃龙门,却舍弃一切,像寻常人一样过日子的?

要知道,在大明,翰林可是人上人,是一切读书人的最终梦想。

而读书人,恰恰又是寻常军民百姓们所羡慕的对象。

除了皇帝,这就是金字塔的最顶端,意味着似锦的前程。

朱棣见二人争执不下,回头看向群臣。

群臣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朱棣一见大家这样的表情,就很讨厌。

此等表面上不作声,好似温顺的模样,实则却好像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好像是在传达着什么。

偏偏朱棣自己也不争气,他也觉得……懂的都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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