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但洛宸却道:“他十六岁那年就和同村姑娘订婚了。”
“……”陆晴萱没防备一个恍惚,却又立时反应过来——“他”指的自是梁志博,不由磕巴了一下,“你……说这个干嘛?”
洛宸不知何时笑起来的,觑着陆晴萱的眼瞳里尽是星月一般明媚的笑意:“你不是想知道吗?”
“……我为什么想知道?”陆晴萱觉得要坏事,只怕她那点小心思全被洛宸看穿了。
果然洛宸又道:“可你脸上分明写了。”
“……没有,你别胡说。”
“当真不是?”
“……说了不是就不是。”
“哦~”洛宸似是信了她,然而改口一瞬,让陆晴萱更加后悔了,“那看来是另外三个字:小心眼。”
陆晴萱:“……”
陆晴萱像一只偷吃不成,被主人抓了现行的猫,心中沮丧可想而知。但是她毕竟不是偷吃,性质远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从洛宸的话里,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的坦诚,对自己的依恋,以及对自己的坚定不移。
于是,方才她还纠结不已,忽地又释然了。
她缓缓张开手臂,环住洛宸的腰身,抵住她的下巴喃道:“洛宸,给我一个梦吧,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洛宸也伸出手,轻扣在她的后脑勺上,紧贴着她的耳朵道:“自见你第一眼起,我便陷在梦里了……”
一日前,绛锋阁某分舵牢房。
“参见殿下。”
“打开。”
“是。”
随着戾王一声令下,狱卒立时十分恭敬又迅速地从身上解下钥匙,插进身后那间牢房的锁孔里。
看管犯人是整个绛锋阁中最轻松的差事,也是责任最重的差事。
因着这里关押的俱是“要犯”,对戾王不利的“要犯”,故而,万一有犯人走脱,负责看守该犯人的狱卒,无一例外都要被处死。
所以,非心狠手辣或武功高强者,不会愿意当这份差。
而且,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在狱卒中间还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上头不要求回避,狱卒便可与犯人“形影不离”。
这从根本上是对戾王有利的,所以纵然这规定是私下形成,戾王也并不干涉。
打开牢门,戾王率先进去,那名狱卒紧随其后。
这间牢房与寻常所见牢房很不一样:干净、整洁、明亮,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宽敞。
犯人是个女人,三十岁出头,柳眉杏眼,玲珑腰身,着一袭藏青衣,描一张芙蓉面,虽然手脚皆有镣铐锁着,风采气质仍不减分毫。
见到戾王,她不跪不拜,只略微欠身,不愠不火地道了句“殿下”,权作施礼,随后便又神色平静地坐回到靠近窗子的桌案前。
戾王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般,坐到另一张女人专门用以吃饭的桌子边,瞧着她玩弄着面前几只淡粉色的小虫。
女人的侧脸很好看,鸦青色的眉弯下来,似被风吹折的柳叶。她无悲无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并非她性子天生如此,只是她很清楚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戾王,唯有淡漠,才能让他在有求于己的情况下对自己无计可施。
戾王就这样坐了约莫一盏茶时,忽然开了口:“看大小,你这蛊虫也快炼成了吧?”
女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缄言了,轻淡地笑答道:“是啊,就要成了。”
随即,她又转过身面向戾王,分明嘲讽道:“化血蛊炼成后的寿命只有几个月,炼血还要花去七七四十九天。可我看殿下神思恍惚,想来是在绝龙域惹了大麻烦。”
戾王心中确然为此不快,不过掩藏于心没有说,竟不知这女人从何处得知。
谁知女人似将戾王心思看穿了一般,又说起半真半假的话:“殿下何必惊疑,我是大夫,又是蛊师,自然能瞧出来。”
戾王听得话中讥讽,脸色更是难看了不少,但很快,又在顷刻间回复了常态。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瞬息间冷了眸子,逼近女人阴沉道:“我会得到它!”
女人则淡然一笑:“那便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多字,可能会有些许错误,对发现并在评论区指出的小伙伴,万分感激。谢谢!
暗流逆涌
青灰色的远天上依稀镶着几颗残星,大地的轮廓朦胧婆娑,糅着夜和月的影。
此时的风竹村万籁俱静,偶尔传来几声晨鸡,听上去也拖着零星的懒倦和怠惰。
洛宸却要在这没有几个人睡醒的时候动身了。
她此番回来,并无张扬之意。况且,当年她深居幽处,非必要不会下山来,认识之人本就无多;十年后,记得她的人便更少了。
唯有梁志博是个特例。
因此,洛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顾及那些所谓的礼节,更不要说大张旗鼓地与村长告辞。
然而牵马归时,还是出乎意料地被一人拦住了。
是梁志博。
他就站在熹微的晨光里。
洛宸神色微疑,走到他身前住了马。
他的眉梢和头发上皆缀着湿凉晶莹的晨露,似是在这路上等了有一阵子,而且是特意等她的。
看到洛宸停下,梁志博微微翘动嘴角,向前挪上几步,脸上扬起和昨日一样的神采,问道:“你要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