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
宋慈对她的犹豫很不讚赏,坐在床沿上收拾着她带来的饭盒:“坦坦荡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天天苦着个脸,好像人家怎么着你了似的,人家小许是个好孩子,你总不让我管,不让我插手,但也不能总吊着人家,咱们江家可没这么不懂情理的人。”
江倚青知道她妈这是不开心了,不敢看他,捏着指节,犹豫道:“我说我不喜欢人家,您能乐意吗?”
宋慈别开脸,不愿再说话,把装好的饭盒塞进她怀里,催促着她往外走:“你快点上班去吧,别在这里晃得我心烦。”
话虽如此,江倚青却在心底舒了口气,既然说开了,也总好过一直拖着,上前亲昵的抱着宋慈的胳膊:“结婚有什么好,我跟您在一块才最幸福呢。”
宋慈叹了口气:“别给我贫嘴。”
江倚青去查了宋慈帐户里的余额,又交了五万元的费用,从住院大厅向外走。
一辆白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温璃靠在车边站着,亮眼的一抹金色,穿着件黑色的蓬蓬羽绒服,整个人倒温和了不少。
江倚青在这种地方瞧见她,也有点奇怪,离了得有五米远的距离打量着她:“你怎么在这?”
“胃不舒服,来看医生。”她倒没撒谎。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江倚青打量着她,猜测道:“跟踪我?”
“许铭刚从这走。”温璃对她这想法挺无语,瘪着嘴:“我还没那么龌龊。”
温璃按了一下车钥匙,示意她上车,江倚青原地不动,抱着臂,眼神里带着点猜测和犹疑:“怎么,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个兼职做。”温璃已经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已经将近十天没见过了,那一番话,太过贬低她们之间的感情,温璃也是真真切切的发了火,不过归根到底也只能算是情绪上头的狠话,江倚青后头回想,也是十成十的懊悔,她跟温璃的关系,如今变得复杂又曲折了。
“你最好说清楚。”
冬日和煦的暖阳里,温璃的手揣在两侧羽绒服的口袋里,忽然被什么逗乐似的,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微微挑眉:“怎么,忘了?”
江倚青有点恍惚,自从温璃向自己告白之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已经很久没看见温璃笑过了,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温璃是不是疯了。
“你没事吧?”江倚青向前走了几步,试探着问:“我忘了什么?”
温璃长久的盯着江倚青的眼睛,她知道那话就是气昏了头,也不再闹她:“油画系下午有堂课,要两个模特,画两个小时,五千块,你去不去。”
“是正经的吗?”
“当然。”温璃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确实是正经的,只不过找两个速写的志愿者,钱是温璃随口报的数。
温璃载着她往学校走,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太阳懒洋洋的照在身上。
江倚青坐的笔直,望着窗外。
已经快要元旦了,学校里正筹备元旦晚会,路边对着装饰品,这种场合,温璃这种风云人物自然少不得要上台,校领导还要拿她的身份当噱头呢,给她安排了一个压轴的钢琴表演。
过一条减速带,摇晃了一下,江倚青的从车外落到车内,再看到温璃空空如也的手腕上。
一拍脑袋:“你的手串落在我那了。”
温璃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下次你休息可以帮我送到学校来吗?”
江倚青数着日子,下次休息应该是元旦了,她不太愿意让温璃去宛禾街,便应了下来:“好。”
课是油画系两个班的课。
一堆画架密密麻麻的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一个的人头冒出来,向门外打量着,中间放着两个椅子,江倚青有点紧张,又想起个事来:“你说两个模特,另一个是谁啊?”
温璃已经推着她走了进去。
人群小范围的惊呼了一声,江倚青穿着淡灰色的工作装,黑色的细跟高跟鞋,普普通通的衣服,掩饰不住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教课的老师端详了一下她的五官,点点头:“挺好,坐下吧。”
温璃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别紧张,当他们都是白菜,别乱动,不然教授骂人。”
说罢,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原来另一个模特是她。
两人的手都搭在椅子,免不得要触碰,温璃仿佛故意似的,趁着教授转身的功夫,半隻手无意的压在了她的小手指上。
那两个小时,怎样的尴尬和不安江倚青都忘了,却唯独记得,手指相接的舒润感觉。
下课后,温璃送江倚青回家。
裴予宁倒是在教室门口等着。
瞧见温璃出来,仍旧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
裴予宁这些日子一直挺郁闷,也有点对自己心思的彷徨,看了温璃一眼:“元旦钢琴我给你伴舞。”说完,跺着脚扭头走了。
温璃觉得莫名其妙,说了句:“好。”带着江倚青往停车场走。
直到走廊的尽头,裴予宁停下脚步,侧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事她想不太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或是情感之类问题,她在这方面始终是一片模糊和怅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瞬间察觉到爱的产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它是后知后觉的,甚至是已经离别之后才会意识到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