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燕摇春道:“明天就轮到阮更衣侍寝了,若是皇上不宠幸她的话,就可以?休息一天。”
她观察着楚彧的表情,继续煽动:“如此一来,一个月就能休三天,三个月九天,一年下来就是——”
楚彧接口道:“三十六天。”
“没错!”燕摇春一拍手?,夸赞道:“皇上真是机敏过人啊!你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楚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语气缓缓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冷落了阮更衣?她不介意?”
燕摇春立即道:“她不会介意的。”
楚彧颔首,一双凤目却?浮现幽深之意,沉吟片刻后?,才道:“我可以?答应你。”
不等燕摇春高兴,他话锋一转,道:“但是,侍寝的事情是由皇后?安排的,你也知道,她身为一国?之后?,需令行禁止,方能服众,所以?后?宫之事,哪怕我是天子,也不好随意插手?。”
闻言,燕摇春面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不死心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如你去和皇后?商量商量?”
楚彧望着她,语气意味深长?道:“你和阮更衣的交情已经这?样深了么?”
毕竟是求人办事,燕摇春咬咬牙,道:“只要你答应,以?后?的任务,我……我可以?再主?动一点,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只要不过分。”
没想到她竟会作出这?样的让步,楚彧怔住,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了,半晌没说话,薄唇微微抿起,凤眸深暗,叫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燕摇春见他不开?口,有点急了,好声好气道:“不行吗?你后?宫里那么多美人,随便一个都比拂云要漂亮,她年纪小,性子也太软,没见过什么世?面……”
正在燕摇春绞尽脑汁地劝告时,楚彧忽然道:“可以?。”
燕摇春:“哈?”
楚彧微垂着眼,语气淡淡道:“你为她求情,我当然可以?答应你,明天去和皇后?商量此事,不过……”
他抬起眼看过来,俊美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暗,道:“她不侍寝,便由你来替她,如何?”
燕摇春登时愣住,迟疑道:“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
“之前的话,自然还是作数的,”楚彧不紧不慢地道:“我也并非那种借机要挟的小人,只是,我既然出了力,想从中获得些许好处,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觉得呢?”
说这?话时,他剑眉轻挑,唇边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如君子般俊逸的面容上透着些许邪气,尤其是楚彧还戴着那副眼睛,看起来简直像一个斯文败类的反派。
燕摇春不自觉呆了一下,才道:“这?个……”
楚彧将?她的纠结和犹疑都看在眼中,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心里的醋喝了一坛又一坛,既酸又苦,一边觉得她竟能为阮拂云做到如此地步,一边又觉得自己?太过卑劣不堪,用这?种手?段逼迫她。
燕摇春只犹豫了片刻,便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拂云的侍寝,我代她去便是。”
这?回答在楚彧的意料之中,然而他并不觉得有多高兴,站起身来,道:“那么,我明天会去和皇后?商议此事。”
这?也算是搞定了,燕摇春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就是多上一天班嘛,没关系,熬一熬就过去了,只要不是让她早起就行。
楚彧正准备离开?,忽然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对燕摇春道:“不送一送我吗?”
燕摇春才开?口求人办事,这?会儿?自然是服务周到,亲自送了楚彧出去,门外雨声潺潺,李得福已经撑了伞在等候着了。
燕摇春想,他果?然是自己?走过来的。
正在这?时,忽听楚彧道:“方才阮拂云在你卧房里,对吗?”
燕摇春一惊,正欲解释:“拂云她——”
“你叫她拂云,”楚彧打断她的话,眉眼微垂,望过来,道:“我与?你相识这?么久,也不见你这?样叫我。”
燕摇春干巴巴道:“这?不一样,你……你可是皇上啊。”
“那又如何?”楚彧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又隐约透着自嘲的意味:“总之,想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比不上她的。”
听了这?话,燕摇春不禁有些苦恼,解释道:“哎,也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天子,我直呼你的名字,岂不是大不敬?让别人知道多不好?”
楚彧道:“那背着人后?呢?”
他不动声色地寸寸紧逼,语气却?像是请求,偏偏燕摇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好,那我叫你的名字,楚彧,行么?不过事先说好,你往后?可不能治我的罪。”
楚彧得寸进尺:“叫阿彧。”
燕摇春是真的没脾气了,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行,阿彧。”
楚彧总算满意了,金丝眼镜后?的凤眸微微弯了一下,是一个得逞的弧度,燕摇春疑心自己?看错了,正思量间,楚彧忽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娇娇,下次不要再吃这?种亏了,你会让我有负罪感。”
“什么……”
大概是隔得近的缘故,他的声音在这?微嘈的雨声中,格外低沉磁性,钻入燕摇春耳中,她被这?陡然一声娇娇,唤得头皮发麻,一阵酥麻感自脊背升起,如同有刺儿?球滚过一遭似的,脑子里叮铃哐啷,有一瞬间的空白。
燕摇春感觉到耳廓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泛着丝丝凉意,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那是楚彧的眼镜,他靠得太近了,这?个距离实在有些暧昧。
燕摇春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叫她无处可逃,楚彧的声音清晰入耳:“其实,纵然你今天不提,我也不会宠幸阮拂云,事实上,后?宫中的嫔妃,我一个都未曾碰过,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尚寝局查一查,我从不将?时间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者事情上。”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笑意:“想得到什么,总要拿一些东西去换,人性自私,各有贪欲,娇娇,你猜我的贪欲是什么?”
燕摇春傻了。
直到楚彧回了乾清宫,八幺八还在他脑子里叨叨:“你?好奸诈啊你?这个人,我真是错看你?了,亏我之前居然还真情实感地为你出谋划策,你?居然诈我家宿主大人,你?好狗啊!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偏偏还要卖个好给她……”
它已经这么发了一路的牢骚了,痛心疾首,为自己和燕摇春抱不平,尤其是它?家亲亲宿主,两回合下来,直接落了下风。
八幺八又想起一件事,道:“所以之前她问起赵才人侍寝的事,你?是故意?那么回答的,让她误解。”
楚彧没有否认,只是道:“我必须确认她几次好感度下降的原因所在,至少在今天之后,她不会再因为别人侍寝的事情,与?我生分了,只要好感度不降,我总能再将它?刷回去。”
八幺八:“你?就不怕直接跌破标准线吗?”
楚彧很冷静地道:“我并不知道有标准线这个东西,但是有一个词,叫不破不立,倘若一个人不明缘由、反反复复地生病,那么他身上必然是有病灶所在,若不将病灶找出来,及时切除,那这病便永远好不了。”
语气看似平静,八幺八却莫名?听出了几分隐晦的狠绝之意?,楚彧看似君子,斯文温雅,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就像一把刀,刀刃锐利,但刀背却是钝的,温柔无害,他将攻击性很好地收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