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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只见远处,一队人马正驰骋而来,在金色的田野之中,尘头扬起。

怎么可能是他?心里嘀咕,这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人?胡说八道……

可我的眼睛却仍然盯着那边,又觉得那队人马驰骋的气势,不像是寻常的路人。

待得近一些,兄长笑道:“果然是上皇。”

我也认了出来,因为马上那高而挺拔的身影,从来不会有人认错。

三个小儿都高兴起来,阿珞也伸着小手指着那边,对我说:“上皇来了!”

我收起面上的讶色,强自镇定。

这妖孽,果然跟洛阳时一样,还在派人监视着我吧……

那些人还没道跟前,阿誉和阿谌已经拍马迎上前去,高兴的叫声,远远都听得见。

洛水(下)

阿珞也似乎不怕骑马了,甚至用手轻轻拍着马背,想催促马儿跑起来。

我无奈地抱紧她,说:“别乱动。”说罢,轻叱一声,跟着兄长打马上前。

没多久,两边人马会合作一处。

阿誉和阿谌早已经到了他跟前,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拜见上皇。”兄长上前行礼。

“伯俊平身。”太上皇颔首,却将目光看向了我。

我还未说话,怀里的阿珞已经朝他张开双臂,道:“上皇!”

“上皇臂上有伤,你坐好。”我将她按住,只策马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自是来看看。”他说,“这三个小儿许久不曾骑过马,跟着你们走了之后,三位夫人在府里忧心忡忡。朕看不过眼,又暂时无事,便过来了。”

我看着他,颇是疑惑,兄长过来道:“如此说来,上皇是特地来接阿誉他们三个的?”

太上皇微笑,看看三个小儿,道:“你们不是说朕失约,不曾带你们去踏青么。洛水就在前头,便到水边去走一走,如何?”

他们异口同声地应下,随即往前走去。

路上,太上皇向兄长问道:“你们方才果真去了上官里?”

“正是。”兄长道。

“去做什么?”

兄长讶然:“庶母们不曾告知上皇?”

“朕不曾见到她们。”太上皇道,“今日你们遗失在遇袭客舍中的行囊送到了,吕均亲自送到府上,却不见你们。听夫人们说,你们到这边来了,便回宫向朕禀报。”

兄长颔首:“原来如此。”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仍望着天上的云彩。

众人一路说着话,没多久,就看到了洛水。此间是洛水分出的一道支流,清澈而水浅,沙石洁净。

天气炎热,不远处,有些乡间的孩童正在捉鱼玩水,看着很是欢快。

众人寻了一处有树荫的地方,停下来。

仆人走过来,从马上接下阿珞,我也跟着下马,把缰绳交给仆人。

兄长走过来,对我说:“阿珞交给我,你到子烨那边去。”

我心想,兄长这胳膊肘往外拐是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为何?”我说。

“子烨还不知道我们要搬到老宅去的事。”他说,“你来跟他说。”

我瞪着他:“为何我来说?”

“当然是你来说。”兄长道,“他是来找你的,可不是找我们的。”

说罢,他对我笑了笑,抱起阿珞,招呼阿誉和阿谌一起往洛水边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妖孽已经走了过来,就在我的面前。

“阿珞似乎不怕你了。”他望了望那边,道,“她这一路都跟着你骑马,是么?”

我“嗯”一声,看着他。

他今日穿着薄胡服,就像要去打马球时一样。不过这胡服的袖子比寻常的宽大,我知道,那是为了掩饰臂上缠着的布条。

“你的伤如何了?”我问。

“无碍。”他答道,就像先前每次问他时一样,哪怕他其实正在发烧。

我不理这话语,道:“额头伸过来。”

他看着我,少顷,低下头。

我伸手摸了摸,虽有些汗,但是凉的。

水边上,兄长和吕均都脱了靴子,卷起了袴腿。三个小儿也有样学样,光着脚跟着他们走进水里。

兄长一手拉着阿珞,一手拉着阿谌,朝阿誉喊着不要往水深的地方走,活像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

“到那边去歇息吧。”我指了指一棵柳树,对太上皇道。

太上皇并无异议,与我一道走过去。

待得坐下,我开门见山:“我和兄长商量好了,明日,我们就要搬到老宅里去。”

他看着我,露出讶色。

“是你的主意,还是伯俊的?”他说。

“有何区别?”

“伯俊生性高洁,他必是不愿家人被人言烦扰,故而要搬到乡间。”说罢,他看了看我,“至于你,你不过还是想躲着我。”

心头被什么挠了一下,我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即嗤之以鼻。

“你又不是豺狼虎豹,我躲着你干什么。”我说。

“那么你留在城内,不去乡里。”他说,“我为你寻一处清静的居所,保证无人可扰你。或者,索性搬到上阳宫去……”

“不去!”我忙断然拒绝。

他看着我,目光教人心虚。

我说:“我来洛阳,本就是为了与家人团聚,自然是他们去何处我就去何处,独自出去住做什么?”

他颔首:“有理,那么就我为你们寻一处清静的居所,保证无人可烦扰。你们若高兴,还可住到紫微城……”

话没说完,我又好气又好笑,抓起一把草扔在他身上。

他“啧”一声,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草拍了拍,却拾起一根鲜嫩的草梗,放在唇间衔着。而后,他躺下去,将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枕在头下面。

我看着他,目光定了定。

当年在学宫里,有一回,他马毬场上下来之后,溜到小楼里去见我,就是这个样子,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草梗,枕着手臂往榻上一躺。

我问他为何如此,他说他疲惫的时候,就爱这么歇着。

说实话,他这模样,在别人那里叫做衣冠不整吊儿郎当,在他这里却是名士不羁君子风流。

我那时颇不解风情,觉得我这般辛苦等他,他不仅跑去打马毬迟到了,还敢这么躺着跟我说话,很是不忿。于是,我强行要他起来,还伸手去拉他。只是不料,他当真像死猪一样沉,气力还大得很,我不但没把他拉起来,反而被他拉着倒了下去。

抬眼,他注视着我,黑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如星辰闪烁。

那时的感觉,就算是我最恨他的时候,也仍然记得清楚,于是让我更加唾弃自己。

记忆中的一切,变幻成当下。

午后的风拂在脸上,洛水的流淌声匆匆而过。

小楼里那躺在榻上的少年,也已经成了眼前这人。

树荫下,他身形颀长,胸膛更加宽阔。

望着我的时候,也更加的妖孽。

捕鱼(上)

我转开脸。

“地上有蚁穴。”我说,“你不怕有蚁虫?”

“不怕,”他淡淡道,“蚁虫怕我 。”

“蚂蚁怎会怕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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