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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见我慢吞吞的,兄长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这般放不开胆,何时才能长进。”他无奈道,“冰戏好手都是摔出来的,你又怕疼又怕吃苦,便要一辈子像瘸腿鹌鹑。”

齐王就站在边上。

我听着这话,心头莫名发窘,瞪兄长一眼:“你才像瘸腿鹌鹑。”

说罢,我也不要他扶,推开他,自己朝冰面上滑去。

兄长也不管我,没有跟上来。

我听到他又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跟齐王聊起了天,似乎是在说北戎那边的形势。

头顶的云层薄了一些,露出些微的太阳光来。

冰面上,薄薄的雪晶翻着淡淡的光。

我弓着身,努力维持着脚下的平衡,只觉背后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

对于我而言,能滑出这么远不出岔子,已经是大好。

不过,我那一直以来的短板也就随之而来。

我只会滑起来,没有人扶着,并不知晓如何转向,也不知晓如何停下。

前面的冰面变得不平整,大约有人曾经在此冰钓,留下了砸洞的石头。眼见着就要撞上去,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稳稳抓住我的手臂。

齐王带着我,绕开石头,滑向另一边。

那手很是有力,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抱着我,将我送上墙头。

寒风中,热气竟弥漫而起。

“看着脚下。”不等我开口,他望着前方,道,“先走直线,左脚别动,用右脚蹬。”

“不必殿下教我,我自己会……”我说着,不由地朝兄长那边瞥去。

只见他已经走向马车,似乎在让仆人取水囊给他。

“那我放手?”他说。

我即刻心虚:“别!”

这个地方,离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我知道自己要溜回去有多费劲。

齐王没放手,道:“你从前来冰戏,都这么让人扶着么?”

我“嗯”一声。

“伯俊说,你要去初九那冰戏会?”

“嗯。”

“就打算就这么去?”

“不打算。”我说,“所以我要天天来习练。”

齐王沉默片刻,道:“照孤方才说的,看着脚下。”

旧事(十三)

形势比人强,我只得照着他说的做。

“殿下今天没去青龙苑?”过了一会,我忍不住问道。

“你左脚没站稳。”他说,“孤放手,你便会摔。”

我只得将重心放在左脚上,稳住身体。

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雪尘。

“孤为何要去青龙苑?”过了会,我忽而听齐王道。

果然是忘了么?我忙道:“那日我送信时告诉过殿下,薛婉……”

“你说的那位闺秀,孤不识得。不过你说她想学马球,孤已经替她找了一位女师。”他仍望着前方,“当下,她们应该在青龙苑之中习练了。”

我:“……”

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可她想求教的,是殿下。”我啼笑皆非。

齐王忽而停了下来。

他的动作流畅,行止随心。我却不行,因为这一下,几乎打个趔趄与他撞在一起。

不过他的手仍捉着我的手臂,将我稳住。

他看着我,道:“孤不去,咸宁公主会责怪你么?”

他个子比我高出许多,与他对视之时,天然会感受到一些威压之感。

这人果然什么都明白。我心想。

我也看着他,心思一转,反问:“我若说会,殿下去么?”

“不去。”他说,“不过孤会去找咸宁公主,与她好好说清楚,不可再强人所难。”

说罢,他带着继续我在冰上溜了起来。

我:“……”

此人直得惊天地泣鬼神,也不知他真的是这样还是装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奇,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话问完。

“殿下既然不去,为何收着薛婉的信?”

齐王道:“孤何时收着薛婉的信?”

我说:“就是那时候,我拦住了殿下的马车,交给殿下的。”

“是她写的么?”齐王目不斜视道,“你没说。”

我愣了愣。

“自是她写的,”我说,“那信中应当也有署名……”

“没有。”齐王打断。

我:“……”

这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薛婉毕竟是个正经闺秀,给人写情书这样的事,传出去是要毁清白的,自然不能留下署名之类的明证。

“殿下以为是谁写的?”我追问。

“换右脚。”他说。

我换了右脚。

他带着我在冰面上滑了个巨大的圆弧,朝兄长那边滑回去。

我看到兄长正在用水囊喝水,眼睛望向一边,似乎在看风景。

也不知道这破风景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谁写的都一样。”齐王道,“无关紧要。”

我还想继续追问,却听齐王道:“你那栀子花如何了?”

“已经好了。”我说,停了停,又补充道,“多谢殿下的书。”

齐王“嗯”一声,仍旧看着前方。

我说:“那书是殿下自己记的?殿下也养了许多栀子花?”

“清澜殿里有一些。”他说,“是孤的母亲养的。”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余又尴尬的问题。

那些宫人说过,他母亲喜欢栀子花。那么他抄录的这些养花心得,自然是跟他母亲有关。

什么脑子。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从前,那些花也曾得过病,”齐王道,“花匠无暇到清澜殿照料,孤便只能自己动手。那些笔记,便是当年摸索之时留下的。”

我讪讪地“哦”一声。

不必仔细想,这也能想明白。哪里是什么花匠无暇照料,不过是齐王自幼被冷落,连花匠也跟着怠慢罢了。

这些话说下去着实没意思,我正想着如何将话题岔开,忽而望见兄长终于像活过来一样,姿态优雅地上了冰,朝我们滑过来。

齐王停住,随即将手松开。

“你就是总依赖别人扶着,才总是学不会。”到了面前,兄长看着我说,“下次你再要来,就不许再带一个人。”

我瘪瘪嘴角。

他总这么说,但每次他也仍然会不放心地跟着,然后唠唠叨叨像一只老母鸡。

幸好有齐王在,他没工夫跟我说个没完。

“不想子烨的冰技这般好,”教训了我之后,他转向齐王,和颜悦色道,“一看就知道颇有功底。”

齐王道:“同春园的池子,冬天结冰也早。园中太监宫人有不少冰戏好手,孤自幼就跟他们学过。”

听着这话,我忍不住瞥他一眼。

宫里是个讲究攀比的地方,若说哪个皇子公主跟太监宫人学东西,哪怕只是冰戏这样微不足道的游乐,也要被人暗地里嘲笑,因为那说明不受宠。

而齐王如此大大方方地提起来,毫无避讳,我是头一次遇到。

不过齐王从小在同春园长大,是众所周知之事,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原来如此。”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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