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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虽然我对当皇后毫无兴趣,但能有一个当皇帝的发小,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先帝被俘,景璘也跟先帝一道,做了北戎的阶下囚。

幸好时间不长,只有一年。

但一年里,足够发生许多事。

齐王(上)

北戎没有杀先帝和景璘,而是留着他们,向中原勒索财物。

而我,虽然入宫做了玉清观的道姑,暂且逃离了被卖为官奴的火坑,却也没有过得多好。

因得诸皇子争位,京城数度陷入夺宫大战。宫中昔日尊贵的嫔妃和皇子皇女,都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为了躲避战乱仓皇逃窜,颠沛流离。

那时,我在宫中能依靠的,只有龚昭仪。

龚昭仪失了丈夫和儿子,我没了全家。

她曾对我说,她知道上官家是冤枉的。

因为这句话,我在听闻叛军进了京城的时候,当机立断,劝她跟着自己一起逃出宫去。

我虽是个罪臣之女,可玉清观毕竟是个皇宫里的道观,值钱东西不少。当时的住持娘子待我不错,教了我不少道理。可她已经重病缠身,时日无多,实在跑不动了,就让我将一些值钱物件带上,自己逃命。

我用那些财物贿赂了管马厩的太监以及宫门的守卫,得了两辆马车和几匹马,然后,带着龚昭仪离开了皇宫。

不久之后,我听说皇宫被叛军攻破,来不及逃走的人受了一场屠戮。

我的父亲在终南山中有一处消暑的别墅,景色美丽,但人迹罕至。自上官家倒了之后,这别墅也随之废弃,连道路也长起了野草,几乎找不到了。在战乱之时,这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于是,我带着龚昭仪及随行太监宫人躲到了这里。听得宫里的惨状,众人又是惊惧又是庆幸,可更多的,是担忧。

毕竟如果这动乱一直持续,我们就算跑得再远,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群阉人和妇人,不会刀不会枪,身上还有细软,随随便便一伙土匪就能把所有人祸害干净。

我们哪里也不敢去,深居简出,在山中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就在众人都觉得我们不久就会完蛋的时候,有一天,一个消息从京中传来。

先帝最小的弟弟齐王自青州起兵,一路势如破竹。

几个皇子割据四方,正打得火热,没想到背后杀出个程咬金来。

起初,没有人将齐王这区区宗室放在眼里,不料,齐王竟是各个击破,一举平定了战乱。

自乱事开始,天下人无不盼着能有个天降的神仙来涤荡尘埃,还世间太平。

如今,齐王做到了,他就成了那个天下归心的神仙。

接下来,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争执的事情上。

国中无君,谁来当皇帝。

自然有人主张攻打北戎,迎回先帝。但且不说经过那场大战和后面的动乱,中原已经元气大伤,就算能再拉起大军,此计也不可行。先帝是北戎的人质,若战事再起,北戎会不会败不说,先帝只怕要性命难保。

若不能迎回先帝,便只有另立新君。

先帝的几个皇子作乱,天怒人怨,自无人支持。

而齐王身为平叛的功臣,人心所向的天神,自然而然地成了那继位人选。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君。

齐王(中)

齐王登基之后,发布安民诏书,令重整各处官衙,惩治作乱贼人,平抑物价,重开贸易等等。

其中还有一条,先前逃亡宫人可返回宫中,重新安顿。

一名太监偷偷从附近城镇里将告示抄了带回来,龚昭仪看了,一夜未眠。

第二日,龚昭仪告诉我,她要回宫。

我知道,这是龚昭仪唯一的选择。

她和周围的这些太监宫人,都是在宫中生活多年的,那个地方再怎么样吃人,也是他们赖以生存之所。山里的苦日子虽不长,但足够让他们怀念宫中的丰衣足食。

至于自己么……

我只想等局势太平之后,到辽东去找我的兄长。就算在路上被饿死冻死,也好过留在京城,看朝廷里那些让我家万劫不复的所谓人上人的嘴脸。

但太监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已经成为新帝的齐王,将远在北戎的先帝尊为太上皇。

也就是说,先帝还活着。

龚昭仪特地将我叫到跟前。

她问我,难道你不想为父兄洗脱冤屈,而甘心做一个逃犯么?

我也一夜未眠。

我知道,自己并不甘心。

于龚昭仪而言,先帝没死,景璘就可能也没死。齐王要在面上维持对先帝的尊敬,必然要善待他的嫔妃,尤其是龚昭仪这样仍有皇子留在先帝身边的嫔妃。

于我而言,我家的罪因先帝落下,自然也只有先帝可解。我就算找到兄长,也不能让他除罪获释,那么最好的路子,仍然求先帝为上官家脱罪。

第二日,我睁着泛青的眼睛,对龚昭仪说,我会跟她回宫。

唯一让所有人都感到难以捉摸的,其实是齐王。

这位齐王,其实在平乱之前,便已经是闻名天下多年的人物。

因为他长得好。

——

齐王名叫景曜,是先帝最小的弟弟,穆皇帝最小的儿子。

他生母是一位宫人,和我母亲一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时,穆皇帝因为笃信神仙,常年服用丹药,已经病入膏肓。幼子的出生,让他认为这是大吉之兆,欣喜之下,直接打破皇子成年才封王的规制,将婴儿封了齐王。

可惜这喜事终究没能给穆皇帝续命太久。数月之后,穆皇帝驾崩,新皇继位,便是先帝。

对于这个弟弟,先帝并没有许多关怀,因为年幼,也没有给他开府,而是将他送到了京郊的同春园里。

同春园是一处皇家苑囿,大得很,宫室众多。

齐王住的宫室,叫清澜殿,在同春园的一角。宫中每月仍照皇子定例奉养,除此之外,先帝似乎就把他忘了。

不过,齐王这个人,似乎天然不会因为别人不理会而埋没。

许多年后,先帝四十大寿。

先帝喜欢漂亮场面,于是从朝廷衙门到王公贵族,无不绞尽脑汁,力求大庆。

同春园附近有开阔的草场,于是宫中仿六礼之制,比赛射御。

这场比赛,办得很是盛大,京中但凡有点头脸的门户,都派出家中的男子参加,只图在先帝面前露露脸。

场面据说很是激烈,不过谁也没想到,全京城的官宦贵胄子弟,包括太子,都败在了一个人的手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岁的齐王。

齐王(下)

这场比赛,我不在场。

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贵胄们云集的场面。

父亲总要求我像个大家闺秀,不许我有一丝松懈。

所以,伺候我的仆妇给我梳头发的时候,会用力梳得紧紧的,还要戴上精致沉重的发饰,扯得头皮生疼;身上要穿上华丽的衣裳,衣带箍得紧实,莲步慢行;要细声细气说话,脸上永远保持谦恭端着之态,还要记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贵胄家眷,谁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一个人也不能叫错……

我觉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么?留在家里睡觉也比受那活罪强。

所以那日,我照例说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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