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他低声对另一边的萧逐道:“殿下?,一会儿进了城你就先呆在先前的院子里吧,省的让那什么袁德海看见,再生事端。”
“是,侯爷。”萧逐脸侧的血迹未消,他抬手抹去,应答道:“若有何事,尽管来找我。”
……
侯府正?厅。
姜云铮捏着那道明黄的卷轴,瞪大眼睛看着卷轴上的寥寥几句话,反复将这几句话默念。
半晌,他忽然将圣旨狠狠丢在地上,眼底划过一抹厉色:“爹,咱们反了吧!”
“胡闹!”
姜从?背着手站在厅堂中央,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身上的甲胄都没有换掉,气的浑身颤抖,伸出手指着姜云铮的脑门。
“姜云铮,是本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姜善宁连忙起身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在正?厅周围看到下?人的身影,才放下?心。
得到将士们获胜的消息还没有多久,传旨太监就来到了侯府。
前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所以姜善宁并没有觉得太突兀,安抚好阿娘和府里的人,立即派人去告诉阿爹,并让人将传旨太监安顿在城中的客栈里。
姜善宁转身,厅堂里,两道高大的身影面对面,姜云铮脸上满是不?甘,两只眸子里怒火冲天。
他指着地上的圣旨,字字铿锵:“爹,你醒醒吧!说得好听是为我们庆功,但谁不?知道若是回了京,侯府的兵权还能不?能在我们自己手里都未可知!我们费了多少功夫击退北狄,多少将士牺牲在战场。可是那皇帝老?儿,压根没把我们当?成大晋的功臣,一句回京,我们难道就要回到他的掌控之下?吗?”
姜云铮说得不?错,镇北侯在边境几次三番大败北狄人,这样的一个隐患,依照应乾帝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在边境,自然是得召回京,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前世?的姜云铮根本没有参军,更别?提上战场杀敌,所以前世?的圣旨下?来后,姜从?做出决定,他们一家很快就回京。
然而?这辈子,他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见过夜晚军营里的繁星和月亮,体会过和将士们一同围坐在篝火旁,那种快意。
他根本不?甘心这么回京。
姜云铮没有后退,梗着脖子条理清晰道:“爹,若是回京,手里的兵权咱们一定保不?住。届时那些北狄人若是趁咱们不?在,欺负鄞城的百姓怎么办!皇帝只在乎权力有没有在自己手里,压根不?在意老?百姓的生死!”
姜善宁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父兄对峙。
姜云铮还是年轻,做事只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
镇北侯驻守边疆几十年,姜从?若是想反,根本不?会向先帝自请驻守边疆。
他数十年如一日保护边境百姓,他忠的是大晋,是萧家王朝,他怎么可能会反。
姜从?听到儿子的一番话,原本高举的大掌始终没有落下?来。
他重重的呼吸了几下?,将手缓缓放下?来,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姜善宁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阿爹,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吧,您和大哥才从?战场上下?来,要注意身体。”
她?给姜云铮使了个眼色,姜云铮也担心姜从?的身体,等他坐下?后,“爹,这些事我都能想到,您比我多活几十年,肯定也能明白,您好好想想。”
“好了,大哥,你少说几句吧。”姜善宁朝他摆摆手,“阿娘在客栈正?忙活,你去给她?帮帮忙吧,爹这里有我。”
姜云铮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了。
姜从?叹了口气,如今功高震主,惹得陛下?忌惮,他怎会不?知。但陛下?已经下?旨,他身为臣子,怎能不?从?。
姜善宁问:“阿爹,你身上的伤要紧吗?要不?要现在找郎中来包扎一下??”
“不?用了,这些在军中已经包扎过了。”姜从?摇头,转而?陷入沉思?。
“阿爹,七殿下?他怎么样啊?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高大哥在府上养伤呢,不?知道殿下?伤情如何。”姜善宁陪着他在厅堂里坐了会儿,忽然问道。
姜从?笑?了声:“进城前,我听说袁德海在侯府,就让殿下?回去了。你放心,他伤的不?重,倒是淮儿受伤的那一仗,要不?是他及时带人赶来,还真不?能如此迅速打退北狄。”
姜善宁听到此话,由衷的为萧逐开心。
他从?刚来鄞城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到现在能够帮助阿爹在战场御敌,这样的变化她?当?然高兴。
她?瞥了一眼姜从?的神情,注意到阿爹说起萧逐时,眼底流露出的赞赏。
于是姜善宁斟酌了一下?,说道:“阿爹,当?今陛下?是个昏君,为了将兵权控制在自己手中,急召您回京。这几年北狄虎视眈眈,若是您一走,陛下?压根就没考虑过边境百姓的安危。”
姜从?以为她?也是劝自己留在鄞城,他四平八稳坐在圈椅中,没有打断姜善宁。
“良禽择木而?栖,陛下?不?仁,我们又何须对他再忠心,倒不?如换一位明主。”
闻言,姜从?诧异的朝她?看去。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跟姜云铮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一样说出这样的话。
姜善宁振振有词:“而?且前几年七殿下?被贬到鄞城的那个理由,我至今还记得,不?就是不?小心泼了皇后一身水吗,这么荒唐的理由,阿爹你真的相信陛下?会治下?清明吗?”
姜从?半晌没说话,姜善宁就静静坐在他旁边。她?知道她?和姜云铮的话颠覆了阿爹一贯的思?想,他一时转变不?过来,得让阿爹好好想想。
她?侧眸打量阿爹,见到阿爹鬓角生出好些白发,一时心中酸涩。
该说的话她?也说了,比起谋逆,换个明主效忠,还是一个很温和的办法。
姜从?垂眸盯着面前的那块地,伟岸的身躯纹丝不?动。
“宁宁这是,认定他了?”好半天,姜从?吐出一口浊气,撑起嘴角笑?,眼角的褶子都被挤了出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什么认定不?认定的,姜善宁听着觉得奇怪,但阿爹看着似乎是松动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是啊,七殿下?品性良好,在军中的时候,阿爹肯定也是有目共睹。而?且殿下?在鄞城的这几年,是咱们侯府收留了他。单靠他一人自然比不?过其?他皇子,但若是有镇北侯府的支持,一定能在众皇子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侯府支持他上位,届时镇北侯府就是功臣,这也好过在应乾帝的猜忌下?生存。
“好,为了我闺女?,”姜从?抚掌,“赶明阿爹找他来说道说道。”
承诺
从永京来的传旨太监被姜善宁安排在客栈里, 并在府中拨了一部分人守在客栈外,将人看守得很是?严密,鄞城中的事情都传不到袁德海的耳朵里。
第二日姜从唤了萧逐来, 两人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 从一大早到晌午。
姜善宁一直站在书房外等候, 到了晌午用膳的时?候,书房的门?才?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出来。
青年容貌俊朗,身姿挺拔,一身深青色的衣袍犹如一柄挺立的松竹,墨色的发带垂在肩头,眉目疏朗,眼?底柔和。
“阿甘!”姜善宁看清后, 赶忙迎上去,蹦蹦跳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