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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节

 

不过却没看到孟宽的身影,“孟宽何在?”

李佑踏前一步,一脸悲戚,“父皇……前些时日渡江,为砲石击中,葬……葬身汉水之中……”

“什么?”李跃身体一颤。

孟宽也算是自己带大了,前些年奏表中还称其有万人敌之资,明摆着今后就要重用,居然就这么没了?

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孟开。

李跃压下心中的伤痛,扫了一眼众人,总感觉有些太突然了,也有些蹊跷,按说以他的身份,秦彪应该暗中照料才对。

孟开麾下士卒,当年手上没少沾黑云军的血……

李跃揉了揉额头,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大将难免阵前亡,更何况孟宽还不是大将。

两军厮杀,他冲的这么猛,阵亡也就再所难免。

别的将士能死,他为何不能?

多年戎马生涯,李跃早已见惯了生死,好在孟开还有两个儿子,以后就留在洛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膏肓

“江东生死存亡皆系之于襄阳也,万不可失,当此之时,当摒弃前嫌,与北府军同仇敌忾!”郗超急的嘴角上火。

都这个时候了,桓温还在武昌按兵不动,等于是将襄阳拱手相让。

“襄阳城坚,有朗子镇守,岂是须臾之间便能攻破的?我已下令北府军支援,王彪之、谢安皆以护卫建康为由拒绝了。”

桓温不是看不见形势之危机。

但此事恰好处在与建康朝廷的博弈之中。

朝廷想借襄阳之战,消耗桓温,桓温也想借此战,消耗北府军。

最终导致谁也不愿驰援襄阳。

而桓温心中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襄阳丢了,凭他手上的兵力,在江东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势力。

如果扑上去,与梁军血战,最终两败俱伤,可就再也控制不住江东的局面。

为江东舍生忘死,落到什么下场,有祖逖、苏峻、周玘、陶侃、祖约等人的前车之鉴……

要么被气死,要么被灭族,要么退隐……

以桓温现在的处境,一旦没了手上的这两万人马,江东的那群人会立刻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了。

再退一步,即便失守,只要手上有兵,结果都不会太坏。

没办法,这就是两晋以来根深蒂固的权力规则。

桓温当年靠着这套规则坐镇荆州,最终掌握江东大权,如今同样受制于这套规则。

“明公不可糊涂啊,没有襄阳……江东休矣!”郗超终究只是谋士,不在其位,无法深刻感受到桓温的困境。

“一个月!只要朗子能坚守一个月,吾全力以赴,与梁贼决一生死!”桓温咬牙道。

现在扑上去,如同飞蛾扑火。

两边拉扯多年,桓温对李跃的脾性也了如指掌,焉知他不是在围城打援?

如今五六万黑云军南下,又占据上游之利,桓温这两万人马上去,会立即成为黑云军的目标。

除非长江下游的北府军能一统支援,不计前嫌,共同抵御梁国。

换做以前,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但现在,桓温正与建康陷入拥立新帝的分歧之中,正是矛盾最深的时候。

“此番梁主御驾亲征,声势浩大,只怕……襄阳难以坚守一月。”郗超一脸黯然。

郗家绑在桓温身上,桓温若是失败了,郗家必然衰落……

桓温默然的望着他,如果襄阳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那么他就更没有支援的必要了。

二人沉默许久,桓温忽然道:“大丈夫不能留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事不可为,吾当趋舟东进!”

自始至终,桓温惦记的都是建康朝堂上的那张御榻。

这话一出口,郗超已经明白对桓温而言,孰轻孰重,“晋室不过百年,却早已……病入膏肓……病入膏肓……”

声音中带着无限的落寞。

非但晋室病入膏肓,连周围的人也都病入膏肓,早已无可挽回。

即便此次击退了梁军,挽救了襄阳又能如何……

建康。

司马昱、王彪之、谢安、王坦之恰好也在商谈襄阳之事。

王彪之一脸笑意,“哈哈哈,他桓温也会有今日!”

这十几年来,桓温压得王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江东谁最憎恨桓温,肯定非王氏莫属。

当年若是没有何充的推举,王导的默许,一个谯郡三流士族,如何能有今日之势?

不过这事要怪还是应该怪在司马昱头上,何充推举桓温,侍中刘惔极力劝谏,认为桓温野心比庾翼更甚,建议司马昱督镇荆州,司马昱忙着清修玄谈,不肯上任,最终让给了桓温。

“以襄阳城之坚固,桓温、梁贼必两败俱伤也。”司马昱抚弄长须,眼角的皱纹上挂着一层喜色。

上一次梁国声势浩大的围攻襄阳,还不是无功而返?

唯有谢安一脸平静,“若襄阳挡不住梁军,又当如何?”

王彪之冷哼一声,“襄阳乃桓温老巢,襄阳丢了,桓氏也就穷途末路,我等大可效仿东吴,重建西陵、夷道防线,将梁国挡在长江以北。”

东吴凭借西陵、夷道、公安等长江要塞,在蜀国灭亡后,顽强抵抗了西晋三十载。

若不是东吴出了个暴君孙皓,完全还可以再抵挡下去。

总之一句话,建康君臣对桓温的憎恨厌恶,还在梁国之上。

这次梁国的战火烧不到他们头上,用不着他们担心。

反而是桓温,一步步紧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效仿司马家篡魏之旧事。

“还是以防万一为妙,此次梁军入寇非同小可,不可坐以待毙,北府军应当出手。”谢安说的很慢,仿佛在斟酌每一个字。

“安石莫非糊涂了?若桓温击退梁军,下一步,可就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你我如何抵挡?”王坦之抛出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桓温得势,建康的这种权力格局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如今桓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不是他顾及名声,早就行司马师司马昭之事……

一个对曹魏士族下手,一个当街弑君……

晋朝的顽疾,在它立国时,便已经深入骨髓之中,药石无医。

司马昱顿时感到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桓温拥立他为皇帝,分明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亡国之君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自然不是救援襄阳,而是扫平长沙贼武陵蛮,要防守长江,武陵长沙不可乱也,北府军既出,大司马岂能按兵不动?”谢安语气平缓。

要建立长江防线,至少先守住长江以南。

谢安算是提前布局,以免形势恶化。

保住长江以南,还能将巴蜀连接起来,即便襄阳丢了,江东还能稳住。

“安石真当时之孔明也!”司马昱赞赏道。

“若桓温长驱直入,反入建康?为之奈何?”王彪之扫了几人一眼。

桓温入主建康,最倒霉的肯定不是司马昱,桓温是司马家的女婿,也不会是谢安,在桓温面前,谢安常以臣子自居。

只有王家,一件衣服都没穿,每次都站在反对桓温的最前面,坏了桓温不少好事。

谢安和司马昱同时意味深长的望着王彪之。

“大司马爱惜名声,应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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