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节
天下还未一统,自然不能封到顶。
年号一事李跃不太在意,让尚书台商量着来就行。
年号取得再响亮,也没什么卵用,关键看国家治理的如何,西晋取了个好听的永嘉,却是开启了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爵位定了,还有官员将领的升迁。
关东根基稳固,豪强们服服帖帖,问题不大。
关中十室九空,也没多少问题。
有问题的是秦凉二州,诸族盘踞,豪强林立,还有佛门尾大不掉。
很多太守、县令、将领,就是当地的士族豪强。
另外一大问题便是苻雅,麾下三万氐军,雄踞凉州,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如果没处理好,地方会留下隐患。
如今大梁处在巅峰,他们自然不敢妄动,但一旦关东震荡、朝局不稳,或者天灾人祸,各种矛盾又会浮出水面。
东汉魏晋以来,关右那一片就没安稳过。
“调慕容垂为凉州刺史,苻雅为并州刺史,薛强为秦州刺史,改梁州为汉州,高云为汉州刺史。”
慕容氏的根基在辽东,李跃调慕容垂去凉州。
薛强根基在河东,李跃弄到陇右去。
苻雅根基在略阳武都一片,李跃弄到并州去。
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避免形成地方势力。
这一代自然不会背叛大梁,但下一代两代的事,谁也说不准。
“凉州的三万氐军,陛下万不可疏忽。”常炜提醒道。
有时候上面的人不愿造反,但下面的人会推着他往前。
苻雅手上三万人马大部分是当年氐秦的精锐,跟着苻雅南征北战,扫平仇池、凉州,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崔宏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此事易矣,氐人与华夏亲善,擅长耕种,可升其为黑云军,然后徐徐封田于邺中、兖州、江淮,以分其势,待其适应,然后裁汰老弱,则氐人无声无息融于华夏。”
“可!”李跃肯定不允许一支有族群意识的军队存在。
要分化他们,唯有利益。
凉州有慕容垂的八千黑云军在,应该能镇住场面。
慕容垂杀伐果断,正是对付凉州豪强的最佳人选。
“臣建议还是徐徐图之,先探一探苻雅的心意,贸然行事,容易生出祸端,凉州已经归入大凉,何必急于一时?”
还是常炜处事老成、圆润一些。
李跃和崔宏都有些操之过急。
这摆明是要夺苻雅的权,弄不好就是一场刀兵之灾。
当然,以如今梁国的势力,也不怕一个凉州,但内部问题,不用刀子解决最好。
“那就先给苻雅通通风,探一探的心意。”李跃的长处之一便是听人劝。
否则一个人的精力和智力,岂能治理好这么大的国家?
年号
李跃原本还想加封左右大将军,不过除了王猛,其他人的功绩还是差了一些。
历史上唐朝册封的左右大将军,大部分都有灭国之功。
现在就给他们封大将军,以后收复西域,踏平漠北,剿灭高句丽,平定江东就不太好封了。
封无可封,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诸事已定,也到了年底。
李俭开年之后便要跟着王猛督镇关中,这一去,至少半年或者或者更久,李跃这几天身边都带着他。
“东汉魏晋三朝,皆亡在士族豪强手上,治理国家,实际上就是如何压制地方上的士族豪强,避免他们兼并土地圈禁人口,士族豪强一旦崛起,就会左右朝廷,你看江东便是如此,皇帝被王谢桓几家捏在手里,随意废立。”
李俭聚精会神的听着,过完年,就又长了一岁。
几个儿子中,李跃对他投入的心思最大。
“但凡事皆有两面,永嘉之乱后,正是这些士族豪强的存在,延续了华夏的香火,不至于泯灭在胡人屠刀之下,士族豪强中亦有为国为民之人,身为君主,当知晓权衡利弊。”
“敢问父皇,如何权衡?”李俭问道。
李跃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些东西是要靠领悟或者经历过才知道。
“你看长江水清,大河水浊,长江在流,大河也在流。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州之田地,大河之水也灌溉了数州两岸之田地,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士族豪强亦是如此,一旦有泛滥趋势,便要治理,不能让他们成为灾患。”
李跃想起后世经典台词,略加修改,直接拿出来用。
“儿臣明白了,士族豪强可以用,但不能让他们泛滥成灾。”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想要彻底断绝士族豪强根本不可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旧的去了,新的又会长出来,或者换个名字,换个方式。
“去了关中,多看多学多想多问,少指手画脚,影响王都督。”
“父皇多虑了,儿臣岂敢?”李俭性子还算稳重。
“陛下,尚书台议定的年号出来了。”卢青捧着红帖而来。
李跃点点头,却并没有多少打开的兴趣,端起茶杯啜一口。
倒是李俭接过,打开,“洪兴,好年号!”
“噗——”李跃进嘴的一口茶全都喷出去了。
第一个年号叫洪武,第二个叫正兴,尚书台的人一合计,去掉武和正,来了一个洪兴……
“父皇?”李俭一脸疑惑。
李跃挥挥手,“没事,没事。”
“这年号是常令君与六部官员一起商定的,洪者,洚水、蓬勃之意,旱灾方息,正需洚水,意在大梁蓬勃兴盛……”卢青解释道。
“原来是常令君取的,难怪意义如此深远。”李俭拱手道。
李跃心中一阵膈应,这年号弄得大梁就像堂口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并无多大区别,这天下不就是一刀一斧砍出来的吗?李跃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一个年号而已。
真不喜欢,过几年再改便是,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拂了常炜面子。
皇帝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被下面的人无限放大,有心人会看成某种信号。
“洪兴就洪兴,罢了。”李跃甩甩手。
蓬勃兴盛,倒也切合时势,而且朗朗上口……
新的一年在大雪中缓缓而来,祭拜天地之后,正式改元洪兴,大赦天下,减免雍秦凉汉四州赋税一年。
正月一过,李跃令窦封率三千黑云军护送李俭入关中。
随行的还有伴读苻丕、孟广。
崔言思哭哭啼啼,舍不得她的儿子走远,反而是李俭安慰起她来,“儿臣去跟王都督学些本事,长则一年,短则半年,母后不必担忧。”
李跃拉着崔言思,“好了,不是什么坏事,他是太子,将来是要担当重任的。”
女人总是这么感性,明知道这是好事,临分别时,还是依依不舍。
崔言擦了擦泪水,一起送李俭向西而去……
新年一开春,拓跋什翼健的骑兵又来了,无孔不入,劫掠并、代、幽等州,李跃不胜其烦。
派骑兵过去,这厮一溜烟没影了。
骑兵一退,他又卷土重来,虽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边地百姓纷纷逃散,田地荒芜。
朝堂上,有人建议修复长城,将拓跋什翼健挡在燕山、阴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