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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节

 

河套的苻洛更上不了台面。

这年头野心勃勃之人很多,但聪明人也不少。

“封苻雅为苍松侯,都督凉州诸军事,加金紫光禄勋,苻雅之子苻绍为散骑常侍,赐黄金五百两,蜀锦三百匹!”

李跃派刘应游说凉州和汉中,还没到地方,一个归附大梁,一个投奔晋室。

形势变化之快,出人意料。

李跃立即召常炜、崔宏前来议事。

尚书台早已收到更多的消息。

“姚苌在陇上厉兵秣马,苻洛屯兵朔方,皆有侵夺凉州之意,臣以为事不宜迟,当速速驰援凉州,以免被姚苌所趁。”常炜拱手道。

苻洛的威胁或许不大,但姚苌威胁极大。

秦凉二州遍地羌人,凉州有破羌、临羌等城,从名字就能看出此地羌人当年之盛。

苻雅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内外夹击的态势,他能在氐秦覆灭之后能让凉州风平浪静,其能力可见一斑。

不过如今洛阳大军正在分田,又有一万多老卒退役,正在重新编制。

受大旱的影响,魏山只有千把人镇守长安,王猛勒兵潼关,镇抚关中,不适合远征,以他身体的状况,李跃也不敢让他去。

思来想去,只有一人。

“传令慕容垂即刻率麾下八千步骑收复扶风郡,威慑姚苌,策应苻雅,高云部攻打云中,牵制苻洛。”

大战打不起来,局部战争可以见机行事。

“西北形势复杂,有不少慕容氏余孽,慕容垂此去,只怕……”崔宏眼珠子一转。

“慕容垂只要不蠢,就不会背叛大梁。”李跃笑道。

慕容垂凭什么发动叛乱?

手下的将士是黑云军,关中一片狼藉,大旱至今都没有褪去,就算他们占据关中又能干什么?

关中大部分百姓都去南阳、淮南避祸了。

以他现在的军功,老老实实留在大梁,以后一个虚封的郡公肯定少不了。

梁国自己不内乱,慕容垂就不会叛乱。

“陛下所言甚是,慕容垂即便叛了,亦无伤大雅,西北本就不是慕容氏之根基。”常炜拱手道。

“朕欲整肃各地镇军,诸位可有合适之人推举?”李跃换了个话题,总是纠缠于别人叛不叛变没意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整肃镇兵最合适的人是王猛,手段果决,行事离从不瞻前顾后,不过偌大的梁国,不能所有事都压在他身上,要给他减减负。

镇军战斗力下滑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没功夫理会,如今氐秦覆灭,总算抽出时机。

若不能独当一面,镇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还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种田。

“此事唯有镇东将军可行。”崔宏拱手道。

镇东将军就是崔瑾,也算半个崔家人。

资历够了,能力也够了,不过贾坚病故后,辽东更需要一个得力之人镇守。

见李跃未置可否,常炜道:“辽东东有高句丽,北有诸夷,镇东将军不可轻动,不如调徐成将军任之。”

两人目光一碰,又各自退开。

自上次迁都之议后,二人关系就微妙起来,有些针锋相对,凡是常炜坚持的,崔宏必然反对,凡是崔宏提出的,常炜也大多反驳。

迁都洛阳,似乎将私底下的矛盾激化了。

不过这也是必然,常炜跟崔宏为首的士族豪强不可能意见一致。

如果他们一条心,李跃这个皇帝就要当心了。

李跃想起一人来,“徐成镇守南阳,经略荆州,亦是重任,不可轻动,不如让桓伊主持如何?”

桓伊文武双全,聪慧过人,简朴率真,在朝中没有党羽和派系,最适合主理此事。

是人才就不能浪费。

另一方面,李跃也想提拔提拔他,也算为李俭打下根基。

太子手下没有班底,则屁股底下不稳,更容易被崔氏掌控。

“既然启用桓伊,不如袁真一统启用,此人领兵几十载,颇有兵略。”常炜建议道。

袁真没经受住诱惑,中了桓温离间之计,丢了东关,被李跃召回朝廷,挂了个兵部侍郎的职位衔,实则养老。

“袁真年迈,难当大任。”李跃一句话就否决了。

他已经多年没有任事,闲散惯了,李跃也不想打扰他,不如将机会留给年轻人。

“唯。”常炜拱手。

崔宏也无话可说。

谢氏

谢府上,一众子侄排在堂前,迎接谢安回府,这是谢家难得的大事,只要谢安一句话,子侄辈就能飞黄腾达。

谢安一向亲自教育族中子弟,也乐于提拔他们,这两年在他的运筹下,谢氏在江东的地位节节攀升,已不在王氏之下,逐渐成为江左高门。

不过谢安自己的两个儿子谢瑶、谢琰反而平平庸庸。

“尔等喜诗经何句?”谢安一回来就考教侄子们的文采。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谢朗第一个道。

这明显是借诗经奉承,谢安笑而不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最年长的谢寄奴吟咏道。

谢家以风流自诩,谢安常年就与歌伎舞姬为伴,日则陪乐,夜则陪寝,恣意山河之间,竟为时人津津乐道……

不过谢安还是不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人声音高昂。

这一句出自《小雅·采薇》,记录周朝将士出征猃狁时的艰辛,以及对家乡的思念,暗讽梁国为夷狄,江东为正溯,颇合眼下时势。

与“既见君子”和“关关雎鸠”判若云泥。

谢安停下脚步,一抬头,发现是侄儿谢玄,生的面如冠月,目如朗星,英气勃发,而又不失儒雅。

成为江东后起的名士,江东士庶皆称其为“谢郎”。

一见到这个侄儿,谢安眉开眼笑,颇为自得,“谢家儿郎无需高官厚禄,却偏偏有如此才干。”

这话一出口,堂前诸人皆不知如何应答,只是陪笑。

谢玄拱手道:“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芝兰玉树,本该生于庭阶之前,而不该埋没于荒野之间。

“玄弟文采风流,足可为江东第一人!”谢寄奴赞叹道。

谢安也一脸喜色,轻笑了一声,挥袖,子侄们拱手退下,只有谢玄、谢朗、谢寄奴三人留下。

三人皆门荫入仕,年纪轻轻,不是将军,便是太守,是谢家的核心。

自家府中,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屏退侍女仆役后,畅所欲言。

谢安往红泥小炉中添了一块兽炭,又往茶皿里添了些茶粉,洒了一小撮细盐和姜碎,摇动小扇,炭火立即旺了起来,皿中热气升腾。

谢朗等谢安忙的差不多了,才拱手道:“大司马此次收复汉中,声势大涨,只怕朝中更为艰难。”

谢寄奴性格急躁一些,“桓温大权独揽,兄弟几人分掌江东诸军,长此以往,只怕江东姓桓……”

桓温收复汉中,威望大增,单从疆域上看,晋室不在梁国之下,人口虽然不如,但也差距并不太大。

庚戌土断检索出大量人口。

而且晋室这些年除了樊城之战,一直没有什么大战,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国内安定,在庚戌土断推行下,府库逐渐充盈起来。

倒向桓温的势力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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