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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节

 

笑声立即停止,沈劲的头都低了下去。

李跃走到晋军牙纛之前,桓温退了,晋军牙纛还在。

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取过身边甲士的大斧,一斧头一斧头,狠狠砍在粗大的木桩上,木屑翻飞,仿佛砍的是司马家的江山,司马家的正统。

七八斧头下去了,“吱呀”一声,旗杆轰然倒下,砸在地上,掀起了偌大的灰尘。

李跃亲手割下“晋”字大旗,系在马颈上,心中说不出的快慰,所谓正统,终究挡不住刀斧砍斫。

望向南面,数万晋军被高云和吕光分割成数段,仍在激战。

桓温不敢决战时玩命,所以只能逃跑时玩命。

“不可令桓温逃了!杨略在此收拾残局,朕亲自去追杀桓温。”李跃翻身上马。

身后黑云骁骑换了新马,与李跃一起向南杀去。

“领命!”

从战场形势看,桓温应该早有退意。

后退时井井有条,留下一部分人马断后。

十万晋军加上民夫仓皇后退,战场极为混乱,木车、粮草、军械相阻于道,迟滞了梁军追击步伐。

李跃率黑云骁骑刚刚赶到,桓温的大部分人马已经退往施水,水面上战船一字排开,接应溃逃的晋军。

仅楼船就有五艘,仿佛一头头恶兽伏在河道上。

各种艨艟、斗舰、走舸环伺左右。

北人擅骑,南人操舟,地处江东的势力,无不大力发展水军。

桓温此来水陆并进,水军一直留在后方。

高云自西向东横扫河岸,李跃从东北方向直插而下,切断了溃军的退路。

晋军战船上万弩齐发,箭雨密密麻麻,将冲上前的两百多名黑云骁骑射成了刺猬。

其他骑兵不敢冲锋,勒马河畔荒草间,望着水中的巨兽发愣。

而此时溃军们退路尽绝,向南望着河道哭泣。

“桓公救我!”

“桓公何以弃我等?”

各种哭喊声一片,面对黑云骁骑的铁甲与长槊,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最终不得不放下兵器,跪在地上,不愿投降之人,有的拔刀自刎,有的挺矛杀向黑云军,被乱刃分尸。

一艘楼船上升起了“桓”字牙旗,船首几名甲士簇拥着一人,目光呆滞的望着战场。

李跃一看此人气度,应该是桓温,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率亲骑奔至一射之地,“朕在邺城扫榻以待,大司马何去也?”

楼船上射出一阵弩箭,无力的落在李跃马前数步之外。

偶尔几支无力的飞来,被亲卫盾牌挡下。

那人没有说话,听着战场上的呼救声,转身返回了船舱。

船队缓缓向南,浩浩荡荡而去。

李跃回望战场,只剩下零星而无力的抵抗,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传令,步卒打扫战场,骑兵随朕南下,追击桓温!”

人不是鱼,总要上岸。

此战江东东线主力被击溃,剩下的只有追亡逐北,扩大胜利果实。

只要桓温没有退入长江,机会就还有!

长江以北,再无任何大军能抵抗黑云骁骑的长驱直入。

衣冠南渡以来,晋室在江北设置了大量侨郡侨县,用以安置南下的北人,现在,北国胡尘为之一空,轮到李跃“迎接”他们回乡!

只有这些人才是真的想要北伐,去了这些人,江东就彻底沦为东吴一般的割据势力,丧失北伐的动力!

凭江东的那群人北伐,一百年都不会成事。

人家生活在温暖水乡之中,凭什么去北方挨刀子受冻?

“驾!驾!”

骑兵们呵斥着战马,如雁群一般向南掠去。

后方越来越多的骑兵赶上。

江东水军虽然壮观,但在行驶速度并不快,被骑兵轻易超过。

“陛下,西南二十里便是巢湖,东南三十里是巢县!”斥候前来禀报。

巢湖是江东水军大本营,南面有东关、濡须等要塞,东面则是夹石、石亭。

夹石、石亭北承大别山脉,南依大江,西北为巢湖,形如口袋,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太和二年(228年),曹魏大司马曹休中周鲂诈降之计,被引诱至石亭,遭到陆逊、朱桓、全琮九万大军围攻,大败,曹休突围至夹石,又被孙权阻断后路,幸亏贾逵备道兼程,力战接应走曹休,才免了全军覆灭。

也正是石亭之败,加速了司马懿的崛起,曹魏宗室大将一个个英年早逝。

西南去不得,李跃只能走巢湖之东。

回望士卒,大战一日,人还处在亢奋状态,但战马已经精疲力尽,“拿下巢县休整!”

马蹄轰鸣,向南狂奔。

此时的巢县全无防备,还没收到北面晋军大败的消息。

一见铺天盖地的骑兵狂奔而来,城中守军、百姓作鸟兽散。

李跃率骑兵顺利入城,第一时间奔向城中府库,取出粮食、盐,喂饱战马。

宰杀城中牲畜,以及受伤战马犒赏将士。

休息一夜,后方骑兵陆陆续续赶来。

翌日,斥候送来高云奏报,此战包括孟开的八千死士在内,阵斩两万,俘虏三万,牲畜车帐辎重粮草不可胜数,张蚝、吕光二将已经率步卒在后赶来。

黑云军的伤亡也不小,阵亡七千九百余,重伤将近九千,轻伤不在统计之内。

桓温拒垒而守,有地利在手,伤亡肯定小不了。

如果桓温下决定死战,梁军就算赢了,肯定元气大伤。

李跃心中一叹,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牺牲是必然的,也是值得的,这些伤亡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接下来就是收取战果了。

“桓温水军现在何处?”李跃问道。

“已至东关。”有斥候回禀道。

东关东吴诸葛恪所筑,北控巢湖,南扼长江,为南北之间间的要冲。

李跃的骑兵需要休整,但桓温的人马可以直接在船上休息。

濡须水出巢湖,自北向南汇入长江。

而东关之下,还有濡须城扼守出水口,这是最后截住桓温水军的机会,若是缴获晋军战船,便有了渡江之物。

“全军集结,向濡须城进发!”李跃提起长槊,意气风发。

“杀!”周围数百长槊刺向天空。

湛蓝天空,五月的春光露出最后的旖旎,微风和煦,尽显江南之地的温柔,与粗犷的河北大不相同。

难怪晋国君臣东迁后便思偏安起来,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

骑兵集结,再度向南进发,直奔濡须口。

沿途坞堡、村寨、城池,尽皆逃散。

此时桓温大败的消息应该传到江北,道路两旁皆是啼哭的百姓,瘫坐在地,惊恐无比的望着狂奔而来的黑色铁骑。

但黑云军一跃而过,并未劫杀他们。

只要不挡在主道上,便没有任何威胁,百姓的惊恐又变成了茫然。

一天急行军,累倒数千战马,终于赶到濡须口。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

这时代长江远比后世辽阔,夕阳余光洒在江面上,一片金黄,如临神境。

水雾漫漫,烟波浩渺,蜿蜒向东,无穷无尽。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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