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气氛也在逐渐紧绷。
“姚襄听令,率本部大军西进,高云率两万黑云军殿后协助姚都督收复河东。”李跃原本想劝姚襄留在洛阳算了,安心当个附属,将来封个郡公。
但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
“谢、谢殿下!”姚襄、权翼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起来。
黑云军赏罚分明,慕容氏南下,姚襄鼎力支持,积极出兵协助梁国,后来江东围攻寿春,姚襄协助贾坚、高云大破江东,席卷淮南。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以前欠的人情,李跃一次还清。
从战略上考量,姚襄进驻河东也不错,夹在苻氏、慕容氏之间,成了梁国的挡箭牌。
梁国的精力能集中在河北,不必陷入与苻氏、慕容氏的拉扯之中。
有了齐地的晒盐,河东盐池意义不大。
二人欣喜的下去准备了。
刘牢之却单膝跪地,“河东富庶,当为我大梁所有,岂可拱手让人?”
“大胆。”高云斥责一声。
“属下妄言,还望殿下恕罪。”刘牢之颇为耿直,似乎对姚襄意见有些大。
“汝意下如何?”李跃望向高云。
高云道:“姚襄志在关中,然苻氏已然站稳脚跟,姚襄即便攻入关中,也难以成事,此人倒是可以用作爪牙,牵制苻氏,搅乱关中,待殿下灭燕之后,关中实力大损,我军可从容收复三秦!”
“妙哉!”李跃击掌而赞。
独自领兵攻打淮南之后,果然大有长进。
这么多年的培养、选拔,新一代的将帅也在茁壮成长。
姚襄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下在河东,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争天下,不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一旁的崔宏看高云的眼神复杂起来,都是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
李跃道:“河东之事,孤可以放心托付给你了!”
“臣必不辱使命!”高云拱手一礼。
图谋
壶关之前,慕容恪正与一众将校察看地形。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而每次大胜,都跟他深入了解地形有很大关系。
不过今日壶关的地形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北面耸立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故有壶关之名。
三国袁曹大战,高干少量兵力凭壶关固守,孤立无援,仍旧坚持三个月。
燕军肯定不可能在此地耗上三个月。
而且张平不是没有援兵,只要他倒向梁国,黑云军就是进入上党,与燕军大战。
不过张平这个人心思太多,在向梁军派出使者时,也向慕容恪派来使者,“慕容将军大军集于壶关,却不知三万黑云军已经攻入河东!”
“那又如何?”慕容恪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河东……钱粮广盛,人口繁多,一旦落入梁国之手,只怕将军在并州难以立足。”
张平的使者水准并不高,在慕容恪面前谈论军事,无疑班门弄斧了。
慕容恪温声道:“此事就不劳张使君多虑了,如今燕梁夹击上党,张使君穷途末路,不妨归降我大燕,某必以万户侯待之。”
“这……”
“你可回禀张使君,吾家从不亏待投诚之人,如今形势,不是投梁便是投燕,让他仔细思量!”慕容恪挥了挥手,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趣。
使者拱手而去。
慕容评赶紧道:“河东有盐池之利,难道真要拱手送人?”
“当然不是,此战之关键就在河东,段龛的一万五千部众只是诱饵,我已令道明率军南下,即便不要这上党,亦要围歼这三万黑云精锐!”慕容恪沉声道。
梁国主力,其实就这十一万黑云精锐。
损失三万人,整个梁国就要震动了。
慕舆根哈哈大笑,“昔日诸葛亮北伐司马懿,卤城之战,斩三千甲首,曹魏震动,此次若能灭了这三万人,梁国崛起之势便会被重创!”
“不错,这一战不仅打给张平看,亦要震慑苻氏,一振我军之颓势!”慕容恪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准备回营。
周围将校无不热血澎湃。
慕容评却是眉头一皱,“既然此战如此重要,将军何不亲去?阿六敦……对黑云军,从未胜过……”
慕容垂原本将星闪耀,但去年大战,手上十几万人马却被王猛三万大军挡在巨鹿,不得寸进。
燕国上下颇有微词。
这一战也是慕容垂人生中的污点。
慕容恪仰头望着天上缓缓浮动的白云,淡淡道:“我军若动,李跃必亲率黑云主力赶赴河东,河东距离邺城近,离蓟城远,两军鏖战,难解难分,张平、苻氏窥伺在侧,背后还有拓跋什翼健,若僵持不下,变生肘腋,我军既已拿下并州大部,当务之急乃是将百姓迁回幽州!”
若是在太原、上党,慕容恪会毫不犹豫与黑云军决战。
但战场在河东,他就要谨慎一些。
从地缘上看,即便燕军攻陷河东,也很难守住。
河东群狼环伺,蓟城鞭长莫及。
慕容恪的目的,只是吃掉这三万黑云军主力,打梁国一记闷棍!
河东。
吕光的五千前锋畅通无阻。
太原被攻陷之后,河东诸城六神无主。
明眼人都能看出,张平很难撑过这一关。
燕梁二国精锐尽出,来的还都是名震天下之人。
燕国有慕容恪、慕容垂、慕舆根,而梁国则是梁王李跃亲至。
聪明人早已开始各自站队,有投靠北边慕容垂的,也有投靠梁国的,河东西部诸城则投靠苻氏。
苻氏在蒲坂屯驻三万大军,以苻飞、苻黄眉、苻坚、邓羌镇之,也是河东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吕光刚进驻垣城,就迎来了一位神秘使者。
“坚头?”吕光一眼就认出了发小。
吕光与很多苻氏子弟自幼生长在枋头,尤其是面前这位十六七岁的青年——苻坚,小名坚头,前丞相苻雄之子,也是现在氐秦的龙骧将军。
当初苻洪也是因为看到苻坚背上的“草付当王”的谶言,才决定将蒲姓改为苻姓。
苻健也常以苻洪为羯赵龙骧将军而勉励苻坚。
“哈哈,我还以为汝飞黄腾达,忘了故人。”苻坚一点也不客气,脱下外袍,直接坐在软席之上,还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怎会忘了故人?”吕光挥手屏退其他人,“坚头此来,必有大事?”
身为主将,私自见外人,本身就是极大的忌讳。
这五千前锋中除了明面上的黑云将,还有七百义儿军,有他们在,吕光不得不忌讳。
苻坚放下茶盏,望着他,“阁下如今是梁人哉?氐人哉?”
吕光眉头一皱,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边是知遇之恩,一边是发小之情,实在难以取舍。
不过想起往昔种种,还是脱口而出,“吾生于枋头,当然是氐人!”
“大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苻坚随手掏出一封信,“这是吕侍中送来的家书。”
苻生继位之后,封吕婆楼为侍中,左大将军,权重一时。
但吕光却仿佛知道这封信写着什么,没有拆开看。
苻坚眉头一挑,笑道:“此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