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
霓羽蹙眉,想到自己修炼速度又得放慢,有些不满。
好在言堇也不怎么打扰她,只是因着担心她身t所以来劝说。
走动走动也好,成天修炼的确是太憋闷。
霓羽出了屋,被外头日光晃了晃眼,抬手遮了片刻,方才放下。
她眼尖,扫几眼便见寺里角落各处都有ch0u芽,如此明媚春se,是快惊蛰了吧?
自个来时似乎是二月初,如今竟也是快到个把月了。
霓羽没由来生出些感慨,真是境界跌落太多,短短一月就已像是过了半年。
凡人虽然年岁甚短,但若是每日都过得如此漫长,倒是与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既已出来,她便打算四处去逛逛,有几处地方她总没去过,现下无事,正好去瞧瞧。
霓羽走的时候怕与言堇撞上,其实言堇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她莫名就是不太想面对这沙弥尼。
走时光顾着离人远些,差点冲去后山,到拐角才想起言堇一会儿要过来这折腾她的花草。
霓羽g脆转了个弯,进了一旁的阁楼。
这儿大抵是个藏经阁,阁里光线昏暗,只有门口落下一隅亮se,再往里是层层叠叠的木架,整齐堆放着许多经卷。
霓羽才进门,便被满当的书卷气拂了一脸,她皱起眉头,抬手捂住鼻子,脚步缓下来,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顿了半晌,她稍适应了这味,憋一口气,还是打算进去瞧瞧。
原来阁里也有长明灯,只是在架子另一头,不甚明显,唯有走近才能发现,昏h明灭的火光映晕在经卷上,愈发古朴陈旧。
粗略绕过几个架子,霓羽发现这儿g净整洁,应当是时常有人打扫,那阵子扑鼻的气味,大抵是古书的通病,闻久也就习惯了。
她随意ch0u出几卷翻看,其上所书大多是梵文,旁有注解,但霓羽无心认真b对,很快合上,将其放好。
藏经阁也不大,很快走到了头,霓羽估0着言堇已在后山,便决定打道回府。
走前她往角落扫了眼,却发现在尾端架子上,夹着本册子,在一封封书卷中显得很是突兀。
这是何物?
她将其取下,没在书封上找着名字,而且册子也很是简陋,只是一沓h页用线穿过拉实,有些翻过的痕迹,但不重。
霓羽翻看了几页,看着上面的名字籍贯,明白过来这是本僧籍册,于是靠着架子看起来。
过半,她视线在法号慧明那停留了一会,看了看前面的姓名。
与上下僧人记录姓名不同,那处是空的,未着笔墨。
怎么会是空的,难道这位慧明大师无名也无姓么?
霓羽好奇却无解,只好继续往后翻,到最后一个名字是位唤作顾姝的僧尼,禅号静心,职务是为住持。
册子还剩许多页,并未写满,但通篇却没有言堇的名字与记录。
难道还有新修订的籍册?
霓羽在书架间找寻了会,也没发现有另一本。
她又拿起刚刚那本籍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同样是空白一片。
幽静的藏经阁里一时只有她的翻书声,长明灯也渐静下来,不再晃动,好似周遭一切都缓缓凝固了。
“施主,你在这儿作甚?”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在霓羽耳边炸响。
霓羽被惊得手一抖,那册子啪一声落到地上,掀尘埃,拥挤着涌进她的鼻腔,呛得她直咳。
进来时这儿分明浮灰也无,那来的尘气……
“施主你没事吧?”言堇忙过去拍拍她的背,好让她舒服些。
但霓羽却一把推开了她,掩唇。
自己这几日勤加修炼,虽妖力仍是微弱,但也不至于身旁来人还毫无知觉。
这沙弥尼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若是没有点实力,怎么可能呢?
言堇被她堆得踉跄几步,扶着一旁架子才站好。
“怎么了?”她并未恼怒,只是歪头柔声问道。
单薄的身影正好退到y影处,长明灯火光落在足前,沙弥尼平日里温和的面庞也变得晦暗不清。
言堇见她不答,眼尾弯了一下,一步步从昏暗里出来,踏入微光。
霓羽抿唇si盯着她,心尖都在随着她的动作发颤,身子紧绷,指尖悄悄凝聚出一点青光,敛在袖中几不可见。
近了,言堇已经到她面前,霓羽眼神一厉,正yu抬手,那人却擦着她肩而过,蹲下身子。
“书掉了也不捡。”言堇将书捡起来,轻拍两下,拂去不存在的灰尘。
霓羽墨瞳不自控地收缩,手腕像是突然失了力道,垂落下来。
指尖在颤抖,那点青光也忽然暗淡。
妖力不能凝聚……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对这人弹出一道青火,还未起势便消散于天地间,再凝聚不出一点火星。
一只温软搭上了她的肩,“虽说日日都有打扫,但藏经阁里古籍颇多,总生书尘,待久了容易咳嗽伤肺。”
言堇像是什么也没发现,只温和地嘱咐她,手下使力想把人往外推。
“走吧,施主伤还未好,不宜多待。”说着一手把册子放回架子上,搭着霓羽肩膀的手却未曾放开。
“……好。”霓羽敛下眼底情绪,轻声回答。
然而她却悄然放出的一缕神识靠近言堇,没成想那缕神识才挨到言堇身上。
就像是入了一片雾林,迷失方向不说,霓羽心一惊,突觉一阵危机感,雾中似有东西要冲出将她绞杀。
她倏然收回神识,心中起伏不定,暗想道,这人……定不简单。
埋在角落里的疑虑终是在平和假象中爆发出来。
自己来寺里?
升卿极少外出,大抵不会被发现,或许是玉虚道观发现了她的踪迹却寻不到她,于是留下自己套话……
两人对视几息,还是言堇先打破沉默,“如此甚好,午时了,施主可要用膳?”
“……好。”
膳食自己是同她一道吃的,应当无碍。
霓羽沉下思绪,终究不敢打草惊蛇,这人应当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发现她的秘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晚间,言堇煎好药给她送进来,“施主的伤口如今已长好了,就不用再敷伤膏,以后只喝这药调理即可。”
说着将药碗端给霓羽,又像是想起什么,神情踌躇,补了句,“若是实在难咽,谢施主这回还送了些蜜饯给我,喝完可以去给施主你取来。”
说罢,言堇坐在一旁,似要看她喝进去才好。
霓羽听完,捧着碗才挨到唇边,却又放下来。
“怎么了?”言堇不解地看她。
“我想你说得有理,这药太苦的确需要点甜物中和,麻烦了。”她搁下碗,手倚在桌上支着脸朝言堇展眉,轻盈一笑。
发丝后那根桃木簪自回来后,每日都别着,桃花灼灼,与乌丝相映,笑如桃面娇娇。
分明也是穿那破旧衲衣,一身青灰无甚颜se,可她这一笑,便衬得室内也有三分春se盎然了。
言堇呆愣片刻,才找回正常吐息,有些狼狈地错开眼,磕绊回,“我这就去给施主取来。”
她脸颊不知何时腾起两片粉云,更有漫开之势,不消几息就已蒸到耳尖去了。
几乎是逃也似的开了门出去,脚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