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说者伤心,听者流泪。
直播里面的粉丝没有在现场,可那一个个弹幕就能表达他们此刻气愤的心情,围观人群也是沉默。
白芷咬住了唇瓣,在死亡面前一切的解释以及赔偿都是那么的无关重要。
她弯腰鞠躬,诚恳地说:“对不起,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白色企业的责任,我代表我爸,以及白色企业的员工向你们所有人道歉。”
成长仿佛就在这一刻,身上的担子重了,人突然就明白了,性子也就变了。
“——对不起。”
白芷弯下的头久久不曾抬起,她的腰保持着一个姿势。
人在伤痛的时候,总是会寻找发泄点,死者的家属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耳边充斥着各种难听的话语。
道歉有用吗?
能够还她们的孩子一个爸爸,还是能够改变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遭遇……
设身处地的着想,那种感同身受的痛,没有人想要去体会。
不知道谁先动了手,成年男性的腿踢到了白芷的小腹,她闷哼一声,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不能倒下去,她觉察到一个有力的心跳靠在她的右耳上,被突如其来的温度给包裹住。
庄川柏选择了最笨的方式。
人群是混乱的,直到白振海带着警察匆匆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心疼庄庄的一天。
正午,阳光明媚。
庄川柏身姿如松,发梢略显几分凌乱,口罩下面神情庄重,目光如炬,她左手捏住了皮鞋的盒子。
袋子在刚刚那场混乱里已经被扯坏,她望向了为首的那两名主播,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一个礼拜之内,各种关于此次案件的小道消息遍布大江南北,白色企业的股票大跌,伤者家属闹事,件件其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名主播接受了警察的询问,家属们开始哭诉,但有了警员的帮忙,事情变得好解决多了。
白芷小腹被踢了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强撑着,白振海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唤了白芷过来,想要让她先去检查一下,顺便离开这里。
这件事情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爸——”白芷拉长了语音,白振海不吃她这一套,让秘书带她进去会议室。
他朝着人群里的伤者家属走过去,歉意的弯了弯腰。
“坏蛋!”十四岁左右的小男生拉着十岁的妹妹,他们都还在老家读书,跟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妈妈因为家里太穷跑了。
爸爸出事的时候,奶奶昏了过去。
妹妹挣脱了哥哥的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跑到了白振海面前,用稚嫩的小脚丫踢在白振海崭新的皮鞋上。
“大坏蛋!”
她的鞋有些脏,不会旧,但是脏。
白振海视线落在了紧随而来的哥哥脚下,球鞋不仅脏,还能看到大拇指跑了出来,边缘磨损得厉害。
他低着头,神色晦暗。白芷不顾秘书的阻拦,衝到了仅离白振海一尺远,她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愧疚。
妹妹踩着踩着,眼睛也红了。
“大坏蛋,还我爸爸,我要爸爸,爸爸……”
“——对不起。”白振海为人父多年,当时看到了家属简历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找如何弥补这个家的办法。
惨痛已经发生,能做的就是尽力去补救那些遗憾。
在赔偿方案还未定下来时,他单独出资给了三个死亡的家庭每户五十万,还承若只要有孩子的人家想要读书,所有的费用,他都出。
算起来,他不需要做那么多。
白色企业负责拿地开发地,而建筑工程则是交给了包工头,连这群人都也是包工头找的,可这黑心的包工头一出事,就跑了。
在法律的层面上,死亡一个人按照城镇和农村来划分,农村户口的家庭,能够得到的赔偿金不超过百万。
还是一次性买清的那种,可白振海有愧,他的良心不安。
妹妹哭累了,被哥哥拽在了怀里,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哥哥凶狠的眼神一直盯着白振海,像是一头狼。
警员走了过来,将两个孩子带到了一边。说起来白色企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懂法,更明白人命如草芥。
有时候钱能买断一切,但却不是能买断所有。
记者一拥而上,白振海面前挤着不少话筒,这是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次面对公众。
“我谨代表白色企业向所有在建造庆林大厦的员工……”
话音未落,记者就问:“白董事长您对于此事的不管不理,是不是代表了白色企业的态度?”
“难道人命在你们的眼里真的不值一文吗?”
“这是企业家该有的道德吗?”
……
白芷站在了他的后面。
听那些极尽讥讽的话语,落在了伟大的父亲身上,一句句更是诛心。
她推开了那群记者,愤怒的盯着她们,凭什么以大见小,不知道真相,反而一口胡话。
一名狗仔眼尖的认出了白芷:“白芷小姐,您所属的经纪公司没有对网上报道的新闻做出了任何解释,难道是默认了吗?”
默认你个头!
白芷欲要上前,想直接砸了话筒。
庄川柏拉住了她的手,往大厦门口走去,她的心紧张得很,连手心都有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