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校役出现在这里,可想而知戈亚民根本不信她的口头答应!
她心房紧缩,手心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脚步虽在朝着书房走,脑子早已没了方向,走进书房的一瞬,她下意识做出了临时决策
方丞。
你来了。方丞置身成堆的卷宗档案里,忙得不可开交,他刚讲完电话,正在找钢笔做记录,笑说:你快过来看,婚纱相片真好,早上刚送来的,我看上去得比你年轻至少三岁,还有喜服也赶出来了,你试试合不合身,不行就让裁缝重新做。
让他们停下吧!西门道。
?
方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望去,书房阔大,西门停在当地,忽然变得很陌生。
停下吧。西门说,做衣服的裁缝、装饰婚房的伙计,还有饭店那边也退了吧。方丞,我不能和你结婚。
方丞脸色一僵,门口因为在挂彩灯的缘故,地上搭着数条临时线路,门卡着一直都没有关,在走廊上指挥挂红绸的管家和伙计都听到了西门的话,惊愕地愣住。
西门说:方丞,我这些天非常煎熬,你帮了我大忙,但我实在说服不了我自己,我不能嫁给你。
她属实是穷途末路了,本来以为至少能有和方丞商量的时间,哪料戈亚民直接派人在方音墅卧底。
方丞不可置信,婚讯已经昭告天下,她不嫁了!
而且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让彼此颜面扫地。
你喝酒了?他问。
没有。
抽鸦片了?
没有。
那就是一晚上没睡觉?
睡了。
这么说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
对。
那你发的什么邪疯?!
方丞愤然将钢笔拍在桌上。
他的怒意不在西门的临时变卦,而在她轻易说分手这种行为。他了解西门,她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眼下突然变卦一定有隐情,可即便事出有因,也不能说这种话,她不告而别七年,已成他的一段噩梦,分手是他的底线,决不能碰。
他盯着西门音,心中有两种猜测,一是昨天来送戒指的关小姐,二是戈亚民,前者可能性不大,因为音音毕竟不是十几岁,不可能还像初次恋爱时那样,他多看旁的女子一眼都要拈酸吃醋闹别扭。十有八九,是戈亚民施压了!
他眼神一跳,几乎是一瞬间的,他和西门音从前在重庆躲避袍哥追杀的默契爆发了,虽然他完全想不到家里有了卧底,但接下来做的一定是对的,他的手伸向烟灰缸,砸出去之前问西门最后一句以确认自己的判断。
你要悔婚?
西门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比熟悉的神色,她说:对,方丞,我承认我是为了销毁物证不择手段利用了你!其实
咣的一声,她的话被打断了,是方丞把烟灰缸砸了出去,西门本能地想躲闪,但烟灰缸并没有砸向她,而是砸向另一个方向,墙上的玻璃壁钟被哗啦啦砸了个稀碎。
海东听着巨响,开门冲进来。
方丞愤怒地:滚!谁让你进来的!有戈亚民这跟刺作祟,他的愤怒并不作假。
海东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三爷,吓得转身就跑,脚底抹油,跑出去后还没来得及停下,又赶忙回身把卡着书房门的电线扯下来、扔出去,好像在担心家丑外扬一般,哐咚阖上门。同时对帮工们低声叫停:撤吧撤吧,明儿再开工,墙上的钟自个儿不小心掉了,出去甭乱说。
他给屋里人创造了条件,西门奔至桌前,沉声告诉方丞外面有个帮工是戈亚民的人。
方丞一怔,但直觉这不是最紧要的,他安抚西门叫她冷静,问出什么事儿了。
西门把昨晚之事迅速说了一遍,方丞沉默,他跟林家班为了接收方便考虑,用电台传递的信息透明直白,一目了然,若被检举,几乎没有丝毫辩解的余地,着实是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杀手锏。
他心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但看音音脸色发白,怕她再次受惊,安抚说:别慌,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然你这一程子动不动就心事重重又是为什么。
话刚落音,电话声突兀地响起了,黄春打来的,说:三爷不好了,早报您看了吗?少奶奶她
黄春难以启齿:少奶奶登报发启事,声明婚约无效,与您断绝关系。
方丞和西门音对视,明白是戈亚民登的!
西门现在无暇揪心这一桩,她说:外面那个帮工来这儿的目的不只是监视,而是物证的备份。
她刚才乍见校役时有点乱了方寸,想当然以为是戈亚民派来监视她和方丞的,可如今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戈亚民是何许人,动用钉子难道就为了情情爱爱这种小儿科的原因?不,过去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那么只有一样东西值得他如此钻谋,那就是物证的备份!
当初连自己都能在第一时间料到方丞会留备份,像戈亚民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人,会料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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