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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继续道:上个月才刚提走一百万现大洋,这么快又来了。还有曹正玺,个老色狼似乎跟印老板断了,现在又在捧一个青衣,昨晚开戏,我让周襄理以银行名义送了花篮和银盾。不过他这次还不是想让咱再替他砸钱捧戏子,这次是代表财政部来的,胃口更大了。

一个两个的,张口闭口全是借钱,而且这些人说是借钱,其实就是要钱,说的更不好听些就是国库空虚,需要从富户身上刮油水。

三爷之所以决定出洋,绝不仅仅只是他对未来社会形势的判断悲观,而是他遇到了麻烦,国府在去年抗战刚结束那一阵子就觊觎上了他的财富,要不是南京那位通风报信,他好几次都差点掉进陷阱,虽然最终都给他躲开了,但他这么一块大肥肉,上面哪能轻易放弃,目前已经在陆续地进行舆论造势,试图给他扣上发国难财之类的帽子,说白了,他已暗中受到迫害,出洋的事情迫在眉睫。

原本计划和林家班一起随第三批资产出发的,偏偏那个时候重逢了西门音,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竟留下来了,明面上说是为了以结婚做掩护,实则是留下来帮西门音,之所以迟迟不说实话,是他自负长袖善舞能够打点好上面延迟危机的到来,同时也自负西门音爱他入骨,一旦袒露真相,西门势必担心他的安危从而拒绝他的帮忙。

但黄春其实有点质疑:西门音真的还像从前那么爱三爷吗?

三爷,之前您不让提咱们这边的隐患是怕少奶奶过度操心,但昨晚物证得手,少奶奶的危机基本解除,现在咱们完全可以袒露真相让彼此都积极起来,您现在依旧不摊牌,莫非

三爷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说:西门心细如发,你去说这个话,不如海东效果好。

黄春一愣,明白了三爷的打算。

不过三爷可能要失算了,他之前不是没鼓动过海东,想让他跟西门抖露三爷的不易,结果海东振振有词,说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人天经地义,打死不肯应,跟他那个犟脖子师傅当真是一个德性!

三爷,甭指望东哥,他不会讲的。

然而三爷却说:之前他是不会讲,现在不同了。

黄春一愣,不明白三爷的意思,但等傍晚海东回来后一盘问,竟然当真在路上跟西门把真相讲完了。

黄春问:是三爷叫你讲的?

没有,甭跟他说,回头又骂我。

他没吩咐叫你讲,你就讲了。那前头我叫你去讲,你为啥不去?

不是呀春儿,西门她左套右套,不住地套我,我没留神就讲出来了,她倒是把话听去了,还感动的什么似的,我可遭殃了,回头指不定得让三爷怎么捶杵呢。

果然,海东因为这件事,被三爷骂了个狗血淋头,黄春在旁叹为观止。

不得不服三爷的精明!

他还以为三爷高尚到要做无名英雄,原来他是以退为进,借力使力,火候不到不出招。

可怜了愣海东,前脚被西门团团骗,后脚满心愧疚又挨三爷的骂,不用想,这次挨骂后,准得回头去跟西门埋怨,又将这红线系更紧。

黄春几乎能想象到九年前这三人在重庆是如何相处的

豆瓣阅读首发柒

西门音坐着黄包车回到南锣鼓巷,看见母亲在胡同口换洋火,于是开发了车钱一起步行往家去。

她母亲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问: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怎么去了这样久?

西门太太关切地看着女儿,看她不复去时的精气神,担心是和方丞闹别扭了。

西门音给母亲看得不自在,她去的久是因为床上费了太多功夫,弄了不到七八回也有四五回,此时臀酸胯痛,并不拢腿。

我去了趟大杂院。她说。

此话倒也不假,下山时从海东口中套到话,得知方丞那些隐情,心道自己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结婚出洋势在必行,所以先没回家,让海东把她送到了吉市口胡同,预备把大杂院那个作为后路的小北屋退租,更关键的是顺便邀请明珰到南锣鼓巷借宿,免得她脱离了控制范围。

那她怎么没来?母亲问。

甭提了,说是跟艳红凑合几晚。

孩子气不是!那些个狼呀虎的跑顺了腿,她一个小人儿多危险。

可说呢,横竖劝不动,我只好叫她住咱那屋了,租子暂时就不退了。

明珰这一程子鬼鬼祟祟的,西门隐隐觉的不大对劲,但好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胡同里此时无人,她把从海东口中套来的话说与母亲,希望母亲做好出洋的心理准备。

西门太太得知方丞竟是顶着腹背受敌的危险留下来帮她们,不禁感动,说:方丞呐唉,妈从前错怪了!

西门也感动,说:虽然我猜他是趁着时机成熟,故意叫我知道的,但也

母亲打断她,嗔道:你这孩子!心肠怎就越来越硬,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猜忌!你是不是还在想什么怀璧其罪,到现在还是觉得方丞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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