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大半夜一无所获,而蹲守西门家附近的探子们今早六点钟看到西门从胡同口姗姗归来
黄春感叹:我派出的那两人,原本是在天津卫做探子的,竟都被他撂倒了,该是多能耐的人。竟颇有些惜才的意味。
方丞的脸越来越黑,他知道西门音,她轻易不会爱上别人,若是爱了,那便是飞蛾扑火也不惧,直把一颗心交给别人都嫌轻!他曾经得到过这样的爱,一想到如今她在对别人如此,他就恨得牙痒痒。
好,好得很。方丞一把掼下话筒。
五分钟后,老妈子到后院找海东,说三爷叫他去书房。
海东没想到三爷今儿起这么早,到了书房,见三爷面朝落地窗坐在大班椅上,海东只看到他的背影和冉冉升腾的雪茄烟雾。
三爷,你找我?
去请金先生,让他上山一趟。三爷头也没回地说。
西门音帮母亲在煤球炉子上煮粥,时间已是七点多,四个弟弟洗漱的洗漱、吃饭的吃饭,他们没去上学前,母女俩没法说正事。
直到弟弟们拎起书袋出门,西门太太才迫不及待地问女儿:你见着戈亚民了?他怎么说?
他会着手办的,让我们稍安勿躁。
什么意思,要我们等?
妈,这买卖房产是大事,尤其金家还是生意人,不是一上去就能谈妥的,何况他本人也不能出面,还需找人。
西门说着拿出远丞银行的提款单往五斗橱里收好了。
西门太太寻思:也幸亏找了他,不然凭你舅舅的性子,哪懂得如何谈生意,万一买得心思太急切了,反叫人起疑。
西门瞧了眼座钟,时候不早了,她拿了脸盆去倒水,说:我洗把脸去学校,家里放着提款单,您尽量甭外出。
西门太太说:你脸色不好,怕是一夜没睡吧。
西门确实经历了一夜惊险,但虑及母亲这些天已经承受太多,她不愿讲出来给老人家再添包袱,于是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了。
其实昨天去找戈亚民的路上,她已经被人跟踪了,可自己却浑然不知。幸亏戈亚民回得早发现异样,即时打晕了跟踪的人。至于这跟踪的是不是昨天下午那几个南京特派员的眼线,戈亚民也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是这肯定不是马汉三的人。而当她和戈亚民商量完买房之事,乘戈亚民的吉普回家的路上,忽然又出现了一拨盯梢的,这一拨人的风格戈亚民熟悉,是马汉三的人。为了摆脱这一拨盯梢,他们生生周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把特务们甩脱,连盹都没打一下。
眼下西门虽然困极,但她不能跟学校告假,不止不能告假,还要做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样子。如果昨晚那第一拨跟踪者是南京特派组的探子,那他们今天一定会找她试探。
乱世美人,不止特务和方丞惦记她,其他惦记的也大有人在,此时的吉市口胡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伍一帧,坐在车后座以防被苏明珰窥到的是林海潮,伍一帧昨天下午还生龙活虎,现在却浑浑噩噩,昨晚他失恋了,有一位穷学生贩卖什么方音体情书小册子,给他看到后几乎暴走,没想到自己的梦中情人西门老师竟然跟方丞有一腿。
伍一帧大受打击,不吃不喝躺尸一夜,今早是海潮从床上把他揪起来,按在脸盆里洗漱一番,然后打上发蜡、打上领结、戴上没度数的平镜,押上车朝吉市口胡同而来。
然而见到西门老师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后,伍一帧一颗少男心立刻满血复活。情书是不假,但他方丞已是老黄历,现在而今眼目下,西门老师她不还是单着吗?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车子趋近西门老师身边时,他立刻就要停车招呼,岂料林海潮从后座伸来长腿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呜地一声,和西门老师擦肩而过,瞬间蹿出去七八米。
林海潮的本意是阻止伍一帧在这里孔雀开屏给他节外生枝,结果反而是搬石头砸脚,情况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因为这一下太突然,把西门老师吓了一跳,原本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想心思的她并未留意来车,但给这么一骇,她惊鸡一样怔住了。
学生遇见先生不打招呼多失礼,更何况这个学生还吓到了林黛玉一样柔弱的先生。伍一帧刹车、下车、整理发型,一气呵成,等林海潮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西门老师跟前。
西门老师,吓到您了,我和朋友来办点事。不忘假惺惺添一句,原来您也住这里呀。
西门松了一口气,问:这个点儿了,你不去上课么?
她说着已经继续往胡同口走了,伍一帧狗腿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今日又是响晴的一天,大清早就碧空如洗,能与梦中情人如此并肩而行,令伍一帧心花怒放,觉得此情此景真是美人如玉郎潇洒,恨不能吟诗一首。
被撂在车上的林海潮气得牙痒痒,他怕遇见苏明珰,想赶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重色轻友的王八蛋不仅跟着女老师走了,而且下车时太激动把车钥匙也顺走了!
罢了,在车上等等吧,伍一帧总不能跟着那位女老师直接去学校吧。
事实证明他是真低估了重色轻友这四个字,坐在后座半个钟头,没等到伍一帧回来,那个大杂院门口也没见有女学生露面,看看怀表已经八点钟,看来那苏明珰十有八九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上学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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