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头子拈须掐指,一副通灵通神状,不甚如意呀
怎么个不如意!方丞冷哼出声,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算卦,意在图一个彩头,没成想一上来就触霉头!
算卦先生闭着眼道:命犯剥婚煞,娘子难到家,不是小人冲,就是父母卡。当时说的好,后来又放下,如果不解破,银钱也白搭。
哼。方丞起身,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将软羊皮的手套脱下,悠悠道:这条街市繁华的紧啊,你先生此地谋生,是不是挺安逸。
算卦先生以为客人脱了手套是要取卦金,满脸堆笑道:还过得去,还过得去。
方丞向他看过来,面上一笑:这条街是我的,明天起,你换地方吧,这里要拆建!
林海潮和伍一帧闻言咋舌,心说还能这样啊,算出坏的就砸掉人家招牌啊这是!
老头的笑僵在脸上,不过究竟他老江湖了,倏忽掐指闭眼,道:命犯剥婚煞,娘子难到家,不是小人冲,就是父母卡。当时说的好,后来又放下,如果不解破,银钱也白费。如果破得妙,洞房花烛到。啊呀他猛睁眼,先生好事近了呀。
海潮和伍一帧强忍住没有噗嗤笑出来,这么蹩脚的把戏,也真想不出方先生怎样还能有闲工夫跟这老骗子耗。
然而更离奇的还在后头呢,只听方丞朗声一笑,说:老先生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好事近便够了,竟然连如何破法都不问,拿出钱夹,取了几张法币丢给去。
海潮和伍一帧大跌眼镜,我草还能这样!
方丞不去送围巾了,算是占卜给了自己启发,觉着此事还要稳着来,于是叫了一辆黄包车,打道回府。
林海潮和伍一帧目送那辆黄包车消失在人海,才自唏嘘: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看看人家方先生,那就一句话:这条街是老子的!
这不,卦象直接给他扳回来了!
左安门
西门太太送走特派员后,匆匆套上大衣,到胡同口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到位于左安门的一家诊所,这是她兄长冯经纶开的老字号诊所。
大哥迎出来道:洁如,音音料到你不放心会过来。
话毕西门音也从屋里出来了,看看远处有路人走来,低声对舅父及母亲道:进屋说吧。
三人进了最里边的一间药房,关上门后,冯经纶打眼一瞧,道:洁如,你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西门太太手指紧紧掐着胳膊,焦虑而急切道:大哥,我总觉自己漏了嘴,那两个特派员好好的,忽然打听起你,我们怕是给你招了麻烦。
这事我这半晌正跟音儿说着呢。冯经纶想安抚她,但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凝重得很。
西门音比他们镇定一些,道:现在是不能让舅舅再出面了。
他们原本想由舅舅出面和金家交易房产,以便掩人耳目。可下午西门音为取信特务说了自己要去舅舅家,无意间将舅舅也暴露在了特务面前,以特工之机敏和严谨,势必要调查舅舅,届时若发现舅舅购买金宅,然后加以联想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也不敢冒险了。
西门太太一着急,害眼的毛病又上来了,揉着额头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眼看就差最后一步了,这突然,一个名字跃入她的心头,音音,要不
正在沉思的西门音却先说话了,道,妈,我去找戈亚民。
西门太太一怔:哦,我竟忘了还有他。
西门太太刚刚想到能替他们出面买金宅的人其实是方丞。
这想法看似大胆,实则最最妥帖,金家老宅十多万,这样豪横的价格,花落名不见经传的神秘买家,还不得变成全城议论的焦点?反观方丞,富可敌国,十万大洋的房产买卖放在他身上稀松平常,断不会让人起疑。可音音宁可找戈亚民都不找方丞。莫非她真的不爱方丞了,完完全全把他当作了外人?
西门太太想问,可又觉得都这种时候了,音音的考量自有她的道理,踌躇片刻,只提醒道:这十万大洋的事,戈亚民可知道?
西门语塞,被戳中了心病。
戈亚民岂止不知,她怕拖累了戈亚民,连金家卖房一事都未知会他,如今自己独自筹够了钱,还是问方丞拿的钱,戈亚民那样骄傲性子的人,怕是更难接受
罢了,大事要紧。
我再同他解释吧。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西门弯腰去拎那钱箱子,又不忘嘱咐母亲,妈,今晚您早些歇着吧,我有可能回不来。
她与戈亚民见面本就不易,如今被中统军统两家特务双双怀疑上,更是要慎之又慎,不敢用电话或者信笺联络,只能去老地方守株待兔。多久能等到,她心里也没数,更不想让母亲在家着急。
他们的工作,日夜颠倒是常事,我不一定能即刻等到的。
你就非得去吗?西门太太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
女儿没有回答,壁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地响着,时间不早了,她说:这一箱子大洋我先去存起来,放在家里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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