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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石化着,被他那声音音唤的毛骨悚然。

方先生,七年了,我们都已面目全非,你我分明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感情,何以不能互不打搅、各自安好呢?

怎样能够各自安好?你扪心自问,你能忘记我吗?方丞深深地看着她。

西门无言以对了,可笑有之,可叹有之。

静默许久,她才缓缓出声,口气几乎有种语重心长:方丞,你可以同时爱很多女人,或者说可以拿很多女人消遣,但我不一样,不爱,当断则断,爱了,就割头不换,我也不否认从前和你的那段情分,但是她抬头迎上方丞的目光,七年的时光过去了,从前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爱他!

方丞被扎了一下,空间里静的可怕。

西门音!

忽然,他一把将她的脑袋按住,狠狠地吻了上去。

典当叁

西门音的心剧烈颤抖,下意识想推开他,手却被反抓住。

她的唇,和过去一样绵软,向一朵虚芙芙的棉絮,方丞恨不得将她生吞。

她被动地与他唇舌交缠,雪茄的味道嚣张地侵略着她的意识。

吻到她快要窒息才放开了,但大手仍然控制着她的后脑勺,四目相对,彼此喘息不止,呼吸交缠。

你你竟干得出西门眼含泪花,胸脯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我想你想疯了,我什么干不出来。

他说:至于你刚才那句话,鬼才信!

西门音,七年了,别再折腾爷了成不成!

西门的睫毛很长很卷,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摇摇欲坠,惹人疼的要命。外面一声铜锣响,她猛然回神,惊惧地推开方丞。

一个换洋火的小贩挎着褡裢出现在胡同口,西门慌张失措,打开门便走,太过紧张,连手上抱着的西服外套都忘了丢下,哐当一声便消失在四合院的大门里。

她失态一般碎步疾奔,往自己的西厢房进去,靠在门板上喘息。

心跳砰砰,直到听见母亲从北屋出来,她才惊觉自己还抱着方丞的西装外套,连忙把那外套塞进了自己的绸被下。

音儿,怎么回来也不吱声儿?东西当了吗?

西门太太裹着那件起了毛球的披肩进来。

西门音脸颊滚烫,为了掩饰,拿起毛巾去脸盆里洗脸,热水都没兑,冰的手指发麻,捧起一把,扑到脸上。

她含糊道:出价太低,明儿去西四牌楼再试试,那纽子是钻石,不行就到六国饭店的驼铃服装店转手得了,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她母亲叹口气,转而发现女儿用冷水洗脸,连忙夺去毛巾胡乱给她擦干:真是越大越不当心,月信不准,还总是痛经,怎就冷水洗上了。

说着去笼火,忽然想起什么,道:方丞送来的还有一副草药,你之前是落了什么病根儿吗?不然哪有登门送药的理儿。

西门刚刚脸上降温,立刻又腾地升起一团红晕,她假装整理书桌转过了身,含混说了句:我没有病,能有什么病!又说:药在哪?我扔了去。

西门太太鉴貌辨色,直觉不对,不由就有些狐疑,说:我收起来了,不用就是了,扔了岂不可惜。

煤炉烧起来后暖烘烘的,西门音心中更加燥乱,有心想一个人静静,偏母亲开始同她絮叨。明后天就要搬到那个大杂院了,西门太太心下忧虑,从届时需注意什么说到现下需准备什么,到最后,闲不下来的西门太太又开始出出进进地收拾东西了。

且时不时地叫女儿搭把手。西门音心事重重,先是踢倒了暖壶,后又碰翻了灯罩,母亲觉出不对,停下看了她一瞬,不知道她在胡同里被方丞搞乱方寸,反而以为是因为自己问及草药之事而心神不宁,于是更加疑影了,当妈的往往第六感强烈,心想别是不好妄下论断,寻思改天去胡同口那位郎中处问问那包草药的成分。

外面飘起了细雪,暮色四合,弟弟们陆续散学回来,母亲放下手中活计去北屋烧饭了。

小四儿不声不响地推开西厢房的门,探进一个小脑袋唤了声:姐。

西门正在收纳衣物,叫他快去温课,说:今儿没买零嘴。

小四儿不吭声,看了看北屋,然后进来了,拉过姐的手放进去一个小纸团,然后附在姐耳朵上悄悄说:外面有个先生,他让我把这个信给你。

西门一惊,方丞还没走?

她连忙打开那个纸团,跟从前的那种红格子信纸一模一样,钢笔字体的短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音音,天要下雪,外套给我。

她丢进煤炉烧掉了。有心让小四儿把那件外套偷偷送出去,但小关先生坐在家门口拉胡琴,看见了一准儿多心,于是她对小四儿说:甭跟妈说,回头姐给你买枣儿窝窝。

买两只。

好,两只。

方丞又等了一个钟头,明白外套是不会给送出来了,进去要的话,那就过界了,今儿在当铺逆了音音的意,又在车上亲了她,本就招她别扭了,再到院子里招摇,恐怕惹恼,于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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