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抬眸,冲早早就等在门外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不曾穿着宫服,而是作了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
与大公主对视一眼后,那丫鬟轻轻颔首,也朝众人闹洞房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的青竹院当真是热闹啊,正房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着。
新嫁娘坐在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新床上,还盖着喜庆的红盖头。
杨夫人笑容满面地递给乔天经一把缠了红绸的秤杆,扬声说道:“新郎官掀盖头喽!”
乔天经接过秤杆,抬步走到了韩雅弦身前。
众人看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准备一睹新嫁娘的美貌。
乔天经心头咚咚直跳,面上热气上涌,手中这秤杆比笔杆子也重不了多少,他却觉得双手都有些发颤了。
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我要掀盖头了。”
韩雅弦一双手已经在宽大的喜袍下攥得紧紧的了,听到乔天经的声音,她更是羞得面色通红。
这个呆子,他难道不知道,没掀盖头前她是不能说话的吗?
见乔天经没有得到回复就迟迟不动,她长睫轻颤,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几乎是下一瞬,一柄秤杆便探到了她的眼前,将盖头缓缓掀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韩雅弦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很快,一片黑影便贴心地替她遮住了光源。
韩雅弦本能地抬起头来,就望进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里。
青年五官俊美,唇瓣含笑,如画容颜染着真真切切的欢喜,与当初元宵灯节上的惊鸿一瞥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密密麻麻的欢喜骤然涌了上来,韩雅弦感觉到鼻尖酸涩,赶忙低下了头。
这时新房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只因这新嫁娘眉如新月,眸盛秋水,双颊含春,唇上点朱,当真是温婉秀丽,容色照人。
乔地义左手抱着乔娇娇,右手抱着四皇子,正看得眉开眼笑。
乔娇娇更是欢喜地呀呀大叫:“哥哥!哥哥!”
【哥哥嫂嫂绝配啊!!!快快,我要看才子佳人喝交杯酒!】
这时候,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代表着男方亲友的谭瀚池和代表着女方亲友的左安宁。
他们二人手中各捧着一个酒杯,双双走向一对新人。
谭瀚池目不斜视,笑着将酒杯送到了乔天经手中,嘴上说起了吉祥话:
“连卺以锁,永结同心。”
乔天经笑着接过了。
左安宁则站在了韩雅弦身旁,欢喜地将酒杯递了过去。
“天长地久,白首不离。”
韩雅弦红着脸接过酒杯,冲左安宁感激地点了点头。
谭瀚池和左安宁当即退到一旁,而乔天经和韩雅弦则当着众人的面交杯而饮。
正房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与揶揄声,众人推搡闹腾之下,将谭瀚池和左安宁也挤到了一处。
左安宁感觉到二人衣袖摩擦在一处,热得面色通红。
谭瀚池尽力向后仰去,面色虽强装平淡,实则早已红了耳根。
如此喜庆的氛围下,众人早就将所谓的繁文缛节抛在脑后,只顾着祝贺眼前的一对璧人。
人群外,一个女子踮着脚尖拼命往里张望着,瞧见谭瀚池和左安宁红着脸站在一处,眸光猛地一闪,匆匆转身离去
毁了她吧……
闹过洞房后,众人便纷纷识趣地退了出去,前面的宴席也快开了。
乔娇娇被乔地义抱出去的时候,眼睛还黏在屋里的一对新人身上。
见他们还红着脸一站一立,乔娇娇忍不住捂嘴偷笑。
【嘿嘿,两个羞羞怪凑到一处了,这画面真是又甜又好笑!】
【大哥,你得主动啊!大嫂这颗大白菜可算是被你给拱着了,你必须要把人家捧在手心里才行!】
【今晚的画面怕是少儿不宜喽!嘿嘿】
乔天经被乔娇娇这奶声奶气的心声一说,脸上越发烧热起来,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
二弟能不能走快一些,快把小妹抱走吧,再听下去,他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乔地义知道自家大哥脸皮薄,在心里头嘿嘿一笑,脚步迈得飞快,顺便还将门带上了。
见房中已经没有外人,韩雅弦紧张地捏了捏手,感觉到手心都有些汗湿了。
她心中正有些忐忑,乔天经突然俯身,温柔地拉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是温热,还很大,能够轻易包住她的手掌。
“别紧张,弦儿”
说完这句话后,乔天经的脸也红了。
“我想着,同你爹娘一样唤你弦儿,这样你会自在些。”
“前头的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出去敬酒,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你可以先行净面沐浴,不必管那些规矩,先吃些,别饿着自己。”
“若实在累坏了,可以安心睡一觉。”
乔天经心中热意翻涌着,只怕韩雅弦不自在,便一一温声嘱咐着。
见韩雅弦轻轻颔首,他心中稍安,正欲转身离去,韩雅弦突然微微用力,勾住了他的手指。
“乔郎,我等你回来。”
韩雅弦颤声说了一句,羞得立刻收回了手,偏头不敢再看乔天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