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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谁与共渡

 

问题出在哪里,假若不是谌辛焕亲自去……假若这件事是我去办……就不会这么容易被盯上,连累无辜的人。妺泹收到底下人消息,又改口:“是重伤。王爷没事。”

冰凉的月光好似水在庭院中流淌,我抬头望月。

难道跟覃翡玉比,我真是相形见拙,什么都干不成?

嫁给谌辛焕做王妃是惟一出路,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其次是妾,最次是姬。他顾虑我的身份,不会娶我为妻,等到以后他与世家豪族联姻,我还要被挑叁拣四,欺辱排挤。

覃翡玉……他住的院子里,房间亮着灯,光从窗牖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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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夜里,我坐在房间,低头看我的手,烫伤已好得差不多。

方才有人来报,谌辛焕外出遇袭,马受惊,他被撞了一下。通常这些事他都会交给我去办,如果他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不能去,二是做给谁看。

不多时王府内一片大乱,下人来敲我的房门:“公子!廖叔请您去治伤!”

我说稍等,不紧不慢穿衣,到的时候,推开门就见屋子里站好大一圈人,她清灵单薄的背影着一身素衣,跪坐在床边,握着谌辛焕的手。我脚步一顿,进来把门关好。

可你说她着急,还记得戴上面具。诊过脉后,我道王爷无碍,人群各自散去,妅泹妺泹退至门外守夜,他的贴身侍女也为他更换衣物后离开。只剩下我跟她。

“你今夜歇在他房中?”我用帕巾擦着手,擦完左手擦右手。

她拿湿帕一角替他擦拭额角,谌辛焕双目紧闭,喂下一碗安神汤,此刻眉头松弛不少,气息也渐入平稳。她听到这话,声音极低地说:“嗯。是我害他成这样。”

好,好极。我把帕子掷进水盆,端着盆出来,将水泼在庭院中,收拾走人。那月亮倒映在院中形成的一滩水洼中,月明千里,浮云遮蔽,光辉减淡。我走出两步看到这奇异景象,抬头看了看,水中月,镜中人。鞋子踩上去,就踏碎了。

子时,在书案旁翻过最后一页本草经,吹熄灯烛,掀开被子上床,门被推开。一个素白的影子以很快的速度关上门,就朝我扑来。等我看清是她,已衣衫不整地坐在了我腿上。

“……你不是在照顾谌辛焕?”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有点费解。

“我想要了,覃翡玉。”她搂着我的颈,心急火燎地到处啃咬。

不是……我格开她一点,“谌辛焕身受重伤,你不在那照顾他怎么办?”

“死了算了。”她说完这句,我放下心来,翻身将她放到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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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尹府外墙上等待时,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尹府管家出来,请我入内,与他见礼躬身互道请后,一同进入介书斋。

“听闻昨夜谌辛焕夜遇袭击,还是在归府的路上?”尹辗正把写好的奏章规整分类,“张灵诲这种老滑头,你若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定不会认。”

过去帮他,他索性都交给我,自己去整理案上的纸笔。

“你上次交的面具少了一张。”他状似不经意提起这一句。

我手指僵颤,书册没拿稳掉落下来。他不是罪责的口吻,反而顽笑似地:“隐生,我跟你怎么说的?每月给你送去一百具尸体,制成一张就送一张,成两张就送两张,剩下的九十九具尸体,我要看见他们的脸,即使腐烂不堪。”

“那张……本来制成了,一个没看顾好,被老鼠啃没了。”回话时心脏狂跳。

“一点残渣都没剩?”他问。“一点残渣都没剩。”我答,一口咬定。

他没接着追究,再次警告:“我早跟你说过,只有叁个月的面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难成大事,还容易暴露。你别起心思,被我逮到,绝不轻饶,明白?”

最后他道:“啊对了,尹府地牢专门给你留了个位置,被我抓到私留面具,你就在地牢替我剥皮,到死为止,别说我没提前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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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睿顼王府,谌辛焕正在她房里。昨夜她道为照顾他又染了风寒,谌辛焕哭笑不得,反倒来看过她两叁次。我等在门外,不知房内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谌辛焕走远,我再进去,她以为是谌辛焕去而复返,靠坐在床头假装咳嗽。我过去撩起帷幔,她看到是我怔愣一霎那,故意扑得粉白的脸颊微不可察泛起红晕。

羞赧的是那声嗲里嗲气的“王爷你怎么回来了”,还是颦蹙浓愁的点点娇咳?

好一个病若西子胜叁分,我见犹怜。这么想玩,倒也不是不能陪她玩,只是凡事要有个度。俯身端详她白粉扑面精雕细琢的小脸:“生病原来是这样说话的?”

她说:“只是在应付谌辛焕罢了,你别阴阳怪气的。”推开我下床。

我把琉璃瓶放到案上:“你要的东西。”

她梳好发回来,欢喜地坐到案旁,转着琉璃瓶细看。

“只能管叁个月?”她抬起头问。

“嗯。”虽一直想突破叁个月的限制,但始终不得其法。

忽地皱起眉:“你把面具给我,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吧?”

“不用。哪有什么代价?”

那又怎么样,死又怎么样,死了就算了。

“尹辗能一眼看出面具,你尽量不要与他正面遇上……”还没说完,她就欢呼雀跃地坐到梳妆镜前,胭脂,花钿,粉黛,一一摆弄起来。看得人都为她高兴。

她昨天勾着我的颈,绵软的气息抚过我的下颌,很痒。在云雨欢愉过后的顶峰,本有好多话想问她:你为什么过来,什么叫谌辛焕死了就是死了。但她接下来说的话,解释了这两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原来是我跟他,或者任何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死了就是死了。

她说:“覃翡玉,我想要一张既不丑陋也不美丽的面具。”

我抬起身子一点来看她,现在那月亮倒映在她眼中,不在庭院,也不在水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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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翡玉。”她走到院子中,展开袖子,“好看吗?”

好看。但不如她原来的容颜,这张脸不过是清丽韶秀,远够不上惊艳绝伦。

她与我之间隔着那滩水迹,明月就倒映在水上,换句话说,我们隔着一轮月亮。

“还行吧?”她拨弄鬓发妆黛,带着些忐忑,“不会被认出来吧?”

“看对方是谁了。”我转过来,正对她,以严肃的目光审视。

她正慌张沮丧,我笑:“怎会认得出来。”

“真的吗?”她提起裙子,走近一步,果然踩碎了那月亮。

“那我就这么去见谌辛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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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跑开的一刻钟后,我仍站在原地。

以前怎么没发现,春花秋月,花是蔫的,月是残的。

什么月下花前,花好月圆。其实是花开则败,月满则亏。

府中下人来请我过去,谌辛焕找。

进去就看到,他与她对坐,颐殊不太高兴,不知他又哪句话惹到她了。我在他们中间的侧面坐下,形成一个古怪的叁角,看看她,再看看谌辛焕。

有趣。痴男怨女,有趣得紧。莫说他不懂她的心,我也不懂她的心,恐怕她自己都不懂她的心。嘴上再硬,也会被一个男人的权位,财富,关心,宠爱所打动而不自知。

谌辛焕道:“好,我同意了。”他转向我,莞然而笑,“既有了新的面容,也该有新的身份,翡玉公子以为,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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