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尘危冀中
覃翡玉拉开门,见我站在门外,惊异一刹。
“长公主?不对,”他边笑边说,“该叫你什么呢,姑娘?”
“曲颐殊。”
他脸色陡然变了。
如果要把时间浪费在询问那些无关小事上,那真的没必要。
“覃翡玉,我都听到了。”把他推进去,关好门,或许是显得有那么点急迫,他面色微怔,只由着我动作。我问他:“黄栋安是不是意图谋反?”或者,“他与谋逆有关?”
他眉目轻敛,像是困惑,又像是警惕,更多是反感。
“谁派你来的,又是谁要你打探这些消息?”
我定定审视他,他坦然回视,微微偏着头。
“覃公子,”我别开脸,不看他,“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还望……公子垂怜。”
他神情缓和一些,“其实我后来也有在找你,那次在烟荷桥上……”
不不不那不重要,我上前一步:“公子有所不知,我是为着自保,黄将军的事如果不搞清楚,也必会牵连于我……”
话音未落,门被一脚踹开。
那人悠哉游哉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枚铜板上下抛接。
“刚来,没听到多少,”椎史的轻浮语气,分外熟悉,“就听到什么找来找去,私桥密会的,继续。”他边说,手边按在腰间佩刀上,慢慢往外抽出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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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小匿开心地撒着欢,在我脚边跳来跳去,我从一对老夫妇那儿把他接回来。尽管一年多没见,他还记得我,那么他肯定也记得曲颐殊,我在她走后就把他送给他们寄养了。
她看到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做一条狗真好。”蒋昭跟我一同来接他,“被抛弃过都不知道。”
我抱着小匿,“狗不需要知道主人喜不喜欢它,它只要知道她没养别的狗就行了。”
回到家,我把小匿放在地上,他转了两圈,冲着地下有密室的那栋建筑吠叫个不停,我让清亮把他带走,给他找个窝,他还是叫个不停。我在他的鼻子上点了点,“再叫把你毒哑。”它瞬间就不叫唤了。
蒋昭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你能不能用点温和的训狗术令。”
“正好,”老曹说,“最近淫贼盗贼猖獗,有条狗可以看家护院。”
宁诸问我可有什么办法。“那采花贼狡猾多端,行踪轨迹不定,难以捉摸,挑下手的姑娘好像没个规律,作案时间也是,有时早晨,有时黄昏,多是晚上居多,但夜间时间长,差人全城部署,他又不做案了……”
我说,“白天作案,那女子一定会叫,但是没有,说明他用了某种迷药或者迷烟,上次我们去见那受害女子,也是说没看清长相。避开官府部署,必是内部有接应,这些你都能想到。此外,”我顿了顿,“他一定不举。”
女子阴户外周都是钝器伤,像是因为自身无能而发泄憎恨。
他说难道要查全城不举的人,若是宫里的太监呢?
我不想管,此等破事,与我何干。但是我说不出来,我怕宁诸皱起的眉头,指责我的冷漠无情,舍道忘义,但我不是对所有事都要有责任,我人微言轻。
他一个人去办案了,有天崇任东跟我说,你跟宁诸说什么了,我被传去接受审讯。我说,可你有不在场人证,他冷冷道,知道在所有人面前被扒裤子是什么感受吗?
这下好了,我的谎言不攻自破,崇任东并非拇指尺寸,也并非不举。蒋昭对我道:“你就是在撮合他俩吧,不让颐殊搬出来,难道说他们已经……?”
“没有。”我叹口气,连解释都有气无力。
“你这女儿乖到连这种事都跟你说?我跟你说女儿大了是会叛逆的,瞒着父母偷偷与情郎相会是极有可能的,再被花言巧语地哄骗……”
宁诸进来,看到我们正在喝酒,有口难言地措辞了半天,“出大事了,你们还在喝酒。”
若是采花贼又犯案对我来说真不算大事。
他说:“颐殊怀孕了。”
我愣了一瞬,冲出去。
到我放下她的手腕,才松了一口气,“没怀。”
晏谙道:“那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呢,街坊邻居都在说她有孕。”
“太可恨了,这样毁一女子清誉……”“颐殊你跟谁吵架得罪谁了吗?”“颐殊你回想下谁最爱嚼舌根……”他们七嘴八舌在说,我的心因为跳得实在太厉害,这会儿还没平复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稳了稳心神。
“颐殊,你跟崇任东不会真的……”蒋昭问她,“初尝云雨情了吧?”
我一口茶喷出来。
“他是正直朴重,但不是审美有问题啊。”颐殊还是这么说。
但这套话术已经不管用了,“我觉得崇任东真是不看脸的,万一他就喜欢你的性格内涵美好心灵等等等等。”蒋昭道,“还好是没怀,不然这孩子除了他还能是谁的。”
我他妈,杀了你,蒋昭。
她看向我,“不可能是他的。”
我说,“我知道。”
在尹辗说要我接过去时我应该照做的,因为我的多疑,现在就是很后悔。
颐殊好像是被围攻了,人人都在问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好像不是就要立马为她张罗喜事,宁诸甚至说曲伯父不在了,当然是我们这群做便宜爹的风风光光让她过门。她大言不惭道当然是。宁诸便问:“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怎么办?”
说是可以仅凭一张嘴,想澄清就要拿出证据,可这根本不是能拿出证据的事。
“为何要理,过四五月不就知道没这回事了吗?”
造谣怀孕一事从来不是重点,而是——
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有肌肤之亲,而“不知内情”的我必然也要怀疑他们有肌肤之亲,因为我无法拿出他们没有的证据,那么按理我就应同舆论站在一边。
按照跟尹辗说好的,我得杀了崇任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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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样杀掉崇任东?我要怎么杀他?
在我思忖这件事时,崇任东杵着鞠杖站在我面前,“该你上场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鞠杖,但是整个打马球过程中我都心不在焉,丢了好几个球。晏谙埋怨我要害得比赛输掉,我的鞠杖脱手,飞出,落地,我下马去捡,在捡完回到马上的全过程,都看着崇任东的方向。
如果我没能杀掉他,他就会反杀我,我们会彻底走向决裂。
他是行军之人,对杀意有着很强的感知力,一定察觉得到我的眼中有。
中场休息,我路过他身边取水袋喝时,听到他不明不白地一句:“你明知道我跟她之间不可能,为什么?”
我边把系在腰间的衣服取下来穿上边道:“这你都想不通?”
“你会有万全之策对吗?”他生冷的目光盯着我,“还是你真的要杀我?”
我笑了笑,拿起外衣走掉。
为什么把什么都丢给我?怎么不自己去死呢,好了却我心头一桩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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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烦人的事一件接一件,采花贼在崇府的外墙上留下了两行意味不明的标记,是一首打油诗,“丑婆娘,美娇娘,声软脂柔媚骨香,飞天郎,入罗帐,床笫声声喊爹娘”,晏谙早上看到,一桶水泼到墙上冲洗干净,但是讯号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他在逼我动手。
崇任东站在那堵墙前面,若有所思,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