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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棠心头一颤,一时间愣了愣,而后快步走了过去,罗源正见少女向自己走来,直到看清那张和妹妹如此相似的脸,心中有些
钝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向流血不流泪的罗将军,当下眼眶甚至
有些泛红,好半天不知说什么。
突然“咚”地一声
楚青棠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在额际拜了下去,伏下去的一瞬间,一滴泪从眼眶中掉落
见此,罗源正急了了,连忙伸手去扶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青棠见过舅舅”
话里带着哽咽,好多年了,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泪的她,此时是纵然是情不自禁,也低着头不曾让人看到,抬头时又是冷静自
持的模样,起身吩咐站着的德福
“德福管家,烦请去浣衣室把冬葵叫回来”
德福领命下去了,楚青棠引着罗源正坐到了棋盘桌边,给他斟
了杯茶,缓过来情绪后,罗源正开了口
“青棠,舅舅此番前来是有意接你去将军府
“舅舅”
她一双眸子里尽是忧虑:“舅舅此时其实不该来的”
但过去在边关也有过耳闻,貌似身体不好,若是对你不好,干脆拿药毒死他便罢了…”
“咳咳咳”
楚青棠刚刚喝了口茶,听到后面一时被呛住,有些无奈:“舅舅还是莫开玩笑了,皇室的人再病弱,都不简单,只怕我还没下手,对方就要对我
说到一半就止了话头,眼睛瞅两眼自家舅舅,果然已经开始满脸担忧了
她刚要安抚:“没
"青棠听到声音,两人转头看去,远处楚峻山走了进来,楚青棠脸色倏然转冷,没有了方才的放松
站起来微微躬身行礼:“父亲”
罗源正在这里,楚峻山自然是不敢对她摆什么脸色,笑着寒暄开口:“这两日父亲太忙没空来院子看你,一切可还好?”
“女儿一切都好,劳父亲挂心”
一旁罗源正一向看不惯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阴阳怪气道:“是啊,倒难为你这老匹夫了,十六年后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你”楚峻山登时起结
眼看要吵起来,楚青棠走近一步“不知父亲有何事找女儿?”
“一个月后就是陛下寿诞,今天下朝陛下特地吩咐了一句,让你也一同前去,还需得准备一份寿礼”
晚上,楚青棠沐浴后靠在软榻上不停思考楚峻山午时说的话,
陛下这是想试探她的态度?还是如何?罢了,她抬手揉了揉脑袋,
多虑无益,总归是要找人解惑了,欠人情便欠人情吧…
就这样过了几日,这日晌午,艳阳高照,楚青棠带着冬葵出了
侯府,马车缓缓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侧耳听去都是小贩叫卖的声
音,大概一炷香左右,马车停在了城南的一家酒楼前,楚青棠和冬
葵换了外面的衣裳,楚青棠戴着帷帽只身下了车,看着马车渐渐驶去
她转身就要往里走,正巧此时一行人从里面出来,本来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可错身之间,不经意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她猛然间侧身看了眼,可双方都带着帷帽,一黑一白,她根本
没看清,只看到侧影,是个高大的男子,一身的肃杀之气,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哟,这位姑娘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店小二尖细的声音传来
楚青棠收回视线,走进酒楼,里面一片喧闹,喝酒的喝酒,猜
拳的猜拳,大多是酒肉之辈,仰头看去,二层则是雅间,至于三层用黑纱遮住了,朦胧可见人影。
她也扮起了江湖女子的腔调:“不打尖,不住店,来花银子的”
店小二立马心领神会:“原是贵客,请跟我来”
小二领着她一路上了阶梯,路过三层,从暗门进去来到四层,也就是最顶层,令人奇怪的是楼下喧哗,在四层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七拐八拐的,最后来到一个写着“月阁”的屋子前
“姑娘,路已经带到,只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小的带姑娘出去”
楚青棠微微颔首:“有劳”
说完,她推门进去,绕过屏风,行至内间,看了眼此时站在窗边的人
“几年不见,韩先生,别来无恙”
话里的韩先生韩富贵,正是江湖百晓生,传说无所不知,却千金难求,她还是年少时跟着扶摇师父游历来过一次才认识的,不过……师父是不让她来的,这回算是破例。
韩富贵也年过半百,吃的满面红润,听到声音后略显笨拙转头看过来,眼睛瞪大:"你这丫头走路没声音的?”
楚青棠摘下帷帽,并不作答,只疑惑:"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哼,也就你会尊称我韩先生”
韩富贵走到茶桌前坐下,冲她招手:“坐吧,说吧什么事儿?”
她也没客气,坐下来后,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大燕这十几年发生了何事?”
她需要问清楚,这样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如何布局,才能让外祖家全身而退。
韩富贵执茶杯的手一顿,带有探究的眼神看向她:“真的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
韩富贵摇了摇头,缓缓道来:"想必你那扶摇师父已经和你说了不少了,如今的皇帝陛下曾经是淮安王贺渊,十八年前,淮安王异
军突起,逼得德惠太后带着小太子退位,可没过多久,刚出生的小
太子便夭折了,德惠太后被关禁闭,抄家流放其族人,贺渊称帝,后改年号为天顺,到这里一切还算平和,直到天顺十年时,燕帝突然开始追求长生之术,受奸臣挑拨,朝野愈加混乱,忠诚入狱抄家比比皆是,一直到今日……"
"为何抄家?……”楚青棠有些疑惑打断。
“自然是因为有人当了出头鸟”
韩富贵接着又问:“顾家,姑娘可曾听过?”
"可是长河顾家”
韩富贵点了点头,楚青棠眸子一顿,有些讶异:“长河顾家,世代簪缨,自大燕开国便是书香门第,先生的意思是说顾家已经……”
"没错,六年前,顾家满门忠烈啊,无一幸存,可惜的是顾长流那老头的儿子顾江逢,年纪轻轻可还是个状元郎呢……”
短短几句话,楚青棠心头一震,犹豫着开口:“下一个便是将军府了吧…"
韩富贵并未作答,只抹了把胡子,淡淡说了句:“大燕终究是要变天了”
“如今真的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吗?”
她在心里想,大燕近百年的基业,怎么说也能找出能当大任的人吧?难不成一个都没有,不应该啊,若真是如此,大云为何会忌惮,为何不敢轻举妄动,仅仅是因为大凉?不对,这太奇怪了,奇怪的不合常理。
韩富贵看得出她心里大概有许多疑虑,不由得冷哼一声
“哼,扶摇那人真是捡了个便宜,白捡了你怎么个聪明的姑娘,如此玲珑之心,不知是福是祸啊!正如你心中所想,一切没那么简单,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楚青棠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还望先生指条明路……”
上京城外的荒芜山道上,三个男子骑马入了林子里,不知辗转了多久,最终在一处悬崖停下,随后为首的男子翻山下马,站在悬崖边,风声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