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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试探

 

霄听到动静,向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

云思走过去,顺从地脱了衣裳。凌霄心不在焉的,察觉到时才发现他已只着单薄里衣,露出一截白腻胸膛,不禁又气又好笑:“你做什么?”

云思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咬着唇一声不吭地又捡起衣裳穿了回去。

凌霄调笑道:“你若心急,倒也未尝不可。”

云思冷冷瞥他一眼。凌霄放下玉镯,起身走过去,帮他整好衣襟,把繁复的外衣扔到一边,“我见你只能是为做这事吗?方才见你在宴上筷子不动一下,酒却是没少喝,胃受得了吗?自己身体不好又不是不知道,还这样作践。”

云思双耳渐红,索性一声不吭。凌霄便笑了,命外面守着的宫人传菜。

侍从鱼贯而入,小桌上摆满精致小碟,云思一眼扫过,尽是合他口味的饭菜。

他心绪复杂,不知凌霄究竟是何用意。若非恨极,何必百般折辱于他。可若是同他有血海深仇,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别胡思乱想了。”凌霄给他夹了菜,“我还不指望能用一顿饭收买你。”

云思拿着筷子,却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动不了手。

凌霄随口道:“人也不小了,还等我喂你?”

酒着实喝得有些多,吃了两口菜便撂了筷子。凌霄抱臂打量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看你吃饭能把人急死。”

云思来时便有些醺然醉意,方才不过是强撑着清醒,此刻暖香如春,头脑便越发昏沉,觉得凌霄说话实在让人讨厌,张口便道:“陛下对着猪圈牛舍进餐才欢喜。”

凌霄哂笑:“好心体贴你,倒招得你骂我。”

云思身子一歪,险些昏睡过去。凌霄不料他倒得这样快,急忙把他扶住。

“之前灌你酒那样生气,如今倒是学会灌自己了。”

他小心稳着云思,起身将他抱到里厢放在床上,正帮他宽衣解带时忽听他呢喃:“好香,蕉下青鹿……”

是凌霄身上的熏香。

他出身贫苦,少时自没有闲情逸致玩香,后来入了军伍,也不喜这些雅致而无用的东西。只是今天踌躇再三,还是让侍人用此香熏了衣裳。

晏云思擅制香,这是他先前惯用的一味,清雅高洁,不落俗尘。

凌霄心中轻轻一动,在他耳畔低声唤道:“云思……”

这是他第一次,将他的名字念于唇齿间。

云思茫然不觉,应了一声:“嗯……”

有人轻柔地吻上自己,小心翼翼的,像是吮吸花瓣上的露珠。

他倦怠地睁开眼,眼前似有白雾弥漫,只有一道影子时远时近。他笑着抚上他的脸:“是你啊。”

凌霄心跳骤然停跳一拍,耳畔一瞬轰鸣。

他抓住晏云思的手强作镇定:“我是谁?”

“云思!”他急切地唤道。

云思被他攥得有些疼,不由蹙了眉要抽出自己的手:“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他又叫道:“凌霄!”

醉得胡言乱语了。

凌霄手指在他额上狠狠一戳:“真恨不能杀了你。”

那人却翻个身回抱住他,声音黏黏乎乎地要水喝。

醉梦中时间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或许顷刻,又或许很久,有人用口舌渡来茶水。

他下意识不管不顾地索取,想要更多清凉,扑灭烈酒烧起的灼心的热火。

口津交渡,有粘腻的水声,悄然间攻势逆转,他被人压着,以吻强硬地侵犯,尽数攫取胸腔的空气,呼吸着他的呼吸。

“唔……”

良久那人才放开他,云思神识迷蒙,蹭了蹭脸颊侧旁的宽厚手心。

他毫无防备。

他怕凌霄,哪怕是在宫中养病的那些日子,凌霄收敛了利爪獠牙,他也怕他。他知道那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得到而耐心地伪装。猎物唾手可得无处可逃,他尽可做出些温柔体贴的模样,何必总是撕咬得鲜血淋漓。

可是或许今夜是醉倒了,抑或凌霄确实和往日不同,没有令他恐惧的掩饰的侵略,潜意识里他竟放下了防备。

里衣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只要挑开系带,熟悉的身体便完整地献在他面前。凌霄这样想着,手掌便游走在他身上,指尖轻佻地拨过乳粒,不消多久便颤巍巍地立起,将胸前的布料顶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觉得不舒服,无意识地抓住在身上作乱的手,好似被春雨打乱湖面荡起涟漪,不复平静安宁。

似乎有人轻叹一声:“算了。”

清晨云思醒来,只觉得宿醉后脑袋针扎般的疼痛,却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困倦地哑声唤道:“来人。”

话音未落,便听到有人回应:“在呢。”

他忽觉不对,猛然清醒,却见凌霄半支着身子,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要喝水吗?”他又补上一句。

我怎么会在这?

晏云思头皮一炸,下意思扯紧被子惊声怒道:“凌霄?!”

凌霄“噗”地笑出声:“我可没对你动什么手脚,是你自己往我怀里钻的。”

“你——”他根本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记忆模模糊糊地只停留在和凌霄斗嘴,只是后知后觉身体似乎并没有云雨后的异样。

凌霄起身倒了盏茶来递给他,云思手一挥:“滚开,看到你就反胃。”

凌霄只当听不懂:“反胃?莫不是有孕了。你若真能怀上身孕,倒是可以把你收进后宫。皇帝是不能给你做了,皇后的位置你可喜欢?”

云思心中漫上一如既往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这人没法和他说话。

凌霄笑了笑,不再惹他。

他拍拍手,有宫人举着漆木托盘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托盘上垫着绸缎,其上是一套锦衣与一顶珠冠。

“要我帮你吗?”

云思戒备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本是要送你的,但是想到若只是让人送到你府上,怕是人前脚刚走,后脚你就给扔了,索性当着朕的面换上,待朕看罢,便是烧了也无妨。”

云思讥讽:“只当陛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原来心思都在声色器服上。”

凌霄笑道:“若想知道朕是否清闲,不如待在朕身边亲眼瞧瞧。”

云思只是冷笑。

凌霄也料得他的反应:“你若穿上这衣裳,朕便准你看望你那太子,如何?数月不见,你也挂念得紧吧?”

云思默然。他忽然感到难堪与悲哀。他的愤怒、憎恶、仇恨,对凌霄来说无足轻重,一如放下的狠话,没有值得人正眼一看的力量。凌霄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束缚,他依然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任由他随意悬在空中无力逃脱,等待他某一日失去兴趣便坠落虚空。

而凌霄,他只需一句话便足以击溃自己的心事。强硬的床事他无法反抗,可当凌霄摆出选择时,他何尝不是依然被迫遵从他的意志?

“不喜欢这衣裳,不穿就是了。又不是脱你衣裳,我还能逼你不成?一个被囚禁的前朝太子而已,有什么委曲求全见他一面的必要。”凌霄低语,循循善诱。

可是如何能置身事外?他是臣,那是他本将要侍奉的君。

依然没有应语,凌霄叹息:“好吧,晏大人真是重情重义。”

锦衣层层叠叠,繁复华美,流淌着轻盈的暗光。外衣铺展开衣摆,金丝银线纹绣着百鸟朝凤,凤尾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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