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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碎镜

 

待皇帝宠幸的妃子,赏罚都是君恩。

蒋聿,和你的这段关系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有些是诋毁、谩骂,有些是挫折、为难,我忍受九年了,实在是受够了。我可能过去很爱你,但这些感情在这些年的蹉跎中已经消磨殆尽了。

我们的身份并不匹配,我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分手,但没有一次不是失败的。只要你几句软话,我就像狗一样死性不改,又忍不住跟你重归于好。我一边想着你何时会跟蒋婳结婚,一边却又跟你纠缠不清……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每天照镜子看着那张脸,我都会觉得想吐。

本来我还能忍受的,但那场绑架来了。我从医院回来之后,每天都睡不着,不停不停地做噩梦,我想过要去自杀,可惜我太胆小没有勇气……这样的生活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我说这些并非是怪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我自作自受。

散了吧,对彼此都好。”

许乔叙述的语调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

蒋聿想把被水滴打灭的烟重新点着,然而手一直在颤,怎么都点不着,好在背着许乔,他什么也看不见。

蒋聿艰难开口:“你什么都不说,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的痛苦。”

“不是你的错。”

“我不想……”

或许蒋聿也知道两人是真的走到尽头了,所以他不像先前那样斩钉截铁地否定许乔,用“我不”,而是“不想”。

许乔道:“就这样吧。我明天早上走。”

蒋聿道:“不用,我走吧。房子给你,我在商行用你的名字开了户头,卡在床头抽屉里,密码是你手机尾号。去年生日给你买的车,你不开我就放在店里让别人看着,你去了提我名字就行。医院的事……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你的处分下来只是记小过,档案在医院,不影响你以后去其他医院就职。”

“谢谢你的好意,但钱我用不着,你留着吧。”许乔道。

蒋聿道:“我知道,但你拿着我心里好受点。”

许乔没再说话。

蒋聿伸手搓了搓脸,起身道:“抱歉,纠缠你这么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话落,蒋聿不敢再看许乔,他拾起地上的衣服便走了。

楼下门响的那一瞬间,许乔像突然失力一般,瘫在床上大口喘息,脸上露出了最近一个月来唯一一个笑容,而后自言自语道:“再见……蒋聿……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b镇政府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忽然就说要给平仓村拨款,然后找工人在村西头新盖了一排崭新的瓦房。

红砖黑瓦的一排新房子,看着特别亮堂。

房子刚建的时候,村里有人就猜测是不是谁家的孩子在外头出息了,要回来盖个新房报答爹娘。然而随着房子越盖越长,却也不垒围墙,只光秃秃的一绺横在村西头。众人越发好奇——看这房子样式也不像是要住人的样子,给猪住又过于铺张了,那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呢?

于是又有人传,说是村里要设成景点,所以修个祠堂做噱头好让游客观赏。但平仓村这地段穷山恶水,路都不通,哪个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来这地方走一遭?

这一排房子便成了村民们无聊时的谈资——是汉子和妇女们晌时吃饭也要端着碗,站在村头说道说道的地方。

然而到了瓦房建成的那天,工人给房顶盖上最后一片瓦,村支书却不声不吭地到镇上买了最长的一卦万响鞭,在村西头放了。

那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好一会,把整个村的人都引来了。然后村东头的小坡上开过来了三四两辆公家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领导,个个都穿得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身后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边走边拍,再往后是乌泱泱的一群村民跟着看热闹。

领导们一路横穿整个平仓村,到了村西头的那排新瓦房边上。

村支书找了最壮实的两个汉子,从那瓦房里搬出来一块长条形的大铁牌子,钉在了房子旁边的那颗大杨树上。那牌子蓝底白字,上面板板正正漆着几个大字:

xx镇平仓村村西小学

领导们凑在一块站成两排,扶着牌子让记者拍了张合照,然后就上车要走。

村支书满脸讨好地扒着车窗户,跟着车跑了好长一段路,停下来的时候喘得像个积年的病痨子。

支书媳妇问了句,怎么样了?

村支书摆了摆手,弯腰撑着膝盖,将嘴里嚼烂的叶子吐在了地上:“别……别提了!这群孬官!”

然而不管怎样,村西小学的确就这么建成了。

学校里六个老师,一个是从镇上调下来的,还有五个说是外省的志愿者组织,下乡支教来的。

然而平仓村是个别人家的闺女嫁到这儿,一辈子都不好意思回娘家的地方。支教的大多是年轻人,凭着一股子热乎劲儿就跟着团队来了,真到了这穷乡僻壤,没几个能待得下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走了仨。剩下的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但估计也快了。

清晨,老杨树上挂的上课铃铛被人打响,一群半大的小孩笑着闹着就进来了。

平仓村本来是没有学校的,学生要上学还得起大清早,然后翻过两座小茶山去镇上上学,十年求学路,每天起早贪黑,条件艰苦又无人支持,所以少有人能坚持下来。这些孩子来上学也大多图个新鲜,至于以后,多半也还是要走老一辈的路——在平仓村务一辈子的农;或者出去打工,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

小小的教室里挤着三十多个孩子,课桌课本是上面发下来的,可惜僧多肉少,少不了几个孩子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或者两三个孩子捧着一本书看。

此刻外面的钟又响了几声,算是正式上课了。

班长是个十二三的女孩,家庭条件在村里算是富足的,女孩穿一身花布小袄,在一群灰扑扑的孩子堆里很是扎眼。她站起来脆生生喊了一嗓子“起立”,而后其他孩子也都起立鞠躬,齐声喊“老师好”。

台上那人点了点头,弯腰朝他们回了一躬:“同学们好。”

已至寒冬腊月,往常在a市这个时候市民已经穿上厚实的冬装了。然而在平仓村这个被社会遗忘的地方,连冬天都不高兴赏脸光顾。

讲台上站着那人穿一件浅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v字领的方格羊绒毛衣和件短款的驼色呢子外套,足以御寒了。然而这打外面来的支教老师长相却过于漂亮了,上课的时候讲话也字正腔圆地好听。身上虽然不曾穿金戴银,但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显身段。

于是,他那通身的气质跟这个简陋的教室更加格格不入了。

本来六个老师,一个专业的带着五个业余的,语数外音体美,六个科目正好分配。现在走了仨,那个镇上分配下来的是个女教师,姓杨名素任校长,和剩下的两个支教老师苦苦支撑着这个形式上的学校。

许乔便是其中一个支教老师,仅剩的一个同行者叫做茆嘉同,名字起的斯斯文文。人却不然,他是个浓眉大眼的大男生,刚从学校里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青春气息,显得人格外阳光帅气,也更讨小孩子喜欢。

这会儿许乔在黑板上讲算术,下面学生不知道怎么就沸腾起来了。

许乔扔了粉笔头,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个一个小女孩扒着窗户沿儿,正巴巴地往里面看。

那小女孩又瘦又矮,怕是连许乔的腰都没到,细胳膊细腿皮肤也黑,独独眼睛格外大,在那张小脸蛋上突出地有些奇怪。她已经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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