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茶馆
聿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蒋聿也不再问,他一手拦住许乔的颈子,一手小臂穿过腿弯,将人抱回主卧去了。
许乔由他抱着,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贴在他胸膛上。
蒋聿将许乔放在床上,动作小心轻柔,然后欺身覆了上去。
那件棉布睡衣如今穿在许乔身上显得过于肥大了,蒋聿伸手解了扣子,很容易就将睡衣从许乔身上扯了下来。蒋聿低头含住许乔胸前那点殷红,手伸到他宽松的睡裤里挑逗许乔的下体。但许乔的欲望好像也随着他的精神一般消失了,任由蒋聿如何挑逗也无济于事。
两人都沉默着。
而后许乔起身,揽住蒋聿脖子,凑上去吻他的眼睛与唇角。
“直接进来吧。”许乔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丝毫动情。
蒋聿没说话,伸手去拿润滑和安全套,但被许乔阻止了。
“不用那些,疼点更清醒。”
“…………好。”
甬道又干又紧,蒋聿从背后进入,动作粗鲁蛮横。
许乔额头上的汗伴随着身后那人的动作,滴滴落在枕头上,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朝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因为疼痛的缘故用力到泛白。
越疼痛越清醒,许乔由着性子放肆呻吟,却在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许乔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硬得起来,但这场满是疼痛的性爱,却如愿地耗光了他的精力。
事毕,蒋聿抱着许乔去洗澡,而后复又回到了床上。
“分分合合这些年,你我都倦了。散了吧。”许乔靠在床头道。
蒋聿只是沉默,他披着浴巾坐在床头抽烟,头发上滴滴答答落着水。
有的水滴落在衣服上,有的落在地上,还有些落在烟头上,顷刻间就散成了水雾,升腾的瞬间发出的声音,像是生命逝去前最后一声哀鸣。
“你这个人太自以为是,总是想拿捏着我、支配我,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在你的观念里,只有你觉得我会怎样,没有我自己想怎样。
最可笑的是,我还必须要服从你。你心情好了,就顺着我做几件事,美名其曰是‘妻管严’。等你心情不好了,我的想法又成了‘不懂事’、‘闹脾气’,我不能有自己的人格,而是每天都要扮演一个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赏罚都是君恩。
蒋聿,和你的这段关系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有些是诋毁、谩骂,有些是挫折、为难,我忍受九年了,实在是受够了。我可能过去很爱你,但这些感情在这些年的蹉跎中已经消磨殆尽了。
我们的身份并不匹配,我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分手,但没有一次不是失败的。只要你几句软话,我就像狗一样死性不改,又忍不住跟你重归于好。我一边想着你何时会跟蒋婳结婚,一边却又跟你纠缠不清……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每天照镜子看着那张脸,我都会觉得想吐。
本来我还能忍受的,但那场绑架来了。我从医院回来之后,每天都睡不着,不停不停地做噩梦,我想过要去自杀,可惜我太胆小没有勇气……这样的生活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我说这些并非是怪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我自作自受。
散了吧,对彼此都好。”
许乔叙述的语调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
蒋聿想把被水滴打灭的烟重新点着,然而手一直在颤,怎么都点不着,好在背着许乔,他什么也看不见。
蒋聿艰难开口:“你什么都不说,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的痛苦。”
“不是你的错。”
“我不想……”
或许蒋聿也知道两人是真的走到尽头了,所以他不像先前那样斩钉截铁地否定许乔,用“我不”,而是“不想”。
许乔道:“就这样吧。我明天早上走。”
蒋聿道:“不用,我走吧。房子给你,我在商行用你的名字开了户头,卡在床头抽屉里,密码是你手机尾号。去年生日给你买的车,你不开我就放在店里让别人看着,你去了提我名字就行。医院的事……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你的处分下来只是记小过,档案在医院,不影响你以后去其他医院就职。”
“谢谢你的好意,但钱我用不着,你留着吧。”许乔道。
蒋聿道:“我知道,但你拿着我心里好受点。”
许乔没再说话。
蒋聿伸手搓了搓脸,起身道:“抱歉,纠缠你这么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话落,蒋聿不敢再看许乔,他拾起地上的衣服便走了。
楼下门响的那一瞬间,许乔像突然失力一般,瘫在床上大口喘息,脸上露出了最近一个月来唯一一个笑容,而后自言自语道:“再见……蒋聿……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b镇政府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忽然就说要给平仓村拨款,然后找工人在村西头新盖了一排崭新的瓦房。
红砖黑瓦的一排新房子,看着特别亮堂。
房子刚建的时候,村里有人就猜测是不是谁家的孩子在外头出息了,要回来盖个新房报答爹娘。然而随着房子越盖越长,却也不垒围墙,只光秃秃的一绺横在村西头。众人越发好奇——看这房子样式也不像是要住人的样子,给猪住又过于铺张了,那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呢?
于是又有人传,说是村里要设成景点,所以修个祠堂做噱头好让游客观赏。但平仓村这地段穷山恶水,路都不通,哪个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来这地方走一遭?
这一排房子便成了村民们无聊时的谈资——是汉子和妇女们晌时吃饭也要端着碗,站在村头说道说道的地方。
然而到了瓦房建成的那天,工人给房顶盖上最后一片瓦,村支书却不声不吭地到镇上买了最长的一卦万响鞭,在村西头放了。
那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好一会,把整个村的人都引来了。然后村东头的小坡上开过来了三四两辆公家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领导,个个都穿得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身后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边走边拍,再往后是乌泱泱的一群村民跟着看热闹。
领导们一路横穿整个平仓村,到了村西头的那排新瓦房边上。
村支书找了最壮实的两个汉子,从那瓦房里搬出来一块长条形的大铁牌子,钉在了房子旁边的那颗大杨树上。那牌子蓝底白字,上面板板正正漆着几个大字:
xx镇平仓村村西小学
领导们凑在一块站成两排,扶着牌子让记者拍了张合照,然后就上车要走。
村支书满脸讨好地扒着车窗户,跟着车跑了好长一段路,停下来的时候喘得像个积年的病痨子。
支书媳妇问了句,怎么样了?
村支书摆了摆手,弯腰撑着膝盖,将嘴里嚼烂的叶子吐在了地上:“别……别提了!这群孬官!”
然而不管怎样,村西小学的确就这么建成了。
学校里六个老师,一个是从镇上调下来的,还有五个说是外省的志愿者组织,下乡支教来的。
然而平仓村是个别人家的闺女嫁到这儿,一辈子都不好意思回娘家的地方。支教的大多是年轻人,凭着一股子热乎劲儿就跟着团队来了,真到了这穷乡僻壤,没几个能待得下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走了仨。剩下的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但估计也快了。
清晨,老杨树上挂的上课铃铛被人打响,一群半大的小孩笑着闹着就进来了。
平仓村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