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我把自己当成了生长出的纯白色的植物，很多天也不动不说话。直到有一天我试着拍打起背后的翅膀。我飞起来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最初的自由与喜悦。”

“我很快找到了其他的同伴，我们嬉笑着飞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直到有一天，我们觉得该停下来了。于是我找到了第一个从焦土中弹出头的嫩芽。我们用天生流淌在血液中的力量灌溉它。”

“回过神来，它的枝叶已经连接着天空和大地了。我们的身边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扑打着翅膀，在叶间穿梭的小东西。”

“过了数不清的日出日落，我身边最初的同伴也相继离开。他们不是因为厌倦了无穷的生命就是为了守护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我独自留到了最后。”

“因为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以后的样子。但是太漫长了，我走过的时间太漫长了。现在的天使族早已不需要我的照看，被地位、权威和力量困住的天空树也早就不是我期盼的模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变的战争让我很疲惫。我始终认为天使的灵魂应当是自由的。也许我也是时候追随着同伴的脚步离去了。”

沙利叶摇了摇头，她现在看起来有几分原初大天使的样子了。轻快的色彩被她从眼中抹去，剩下的是几乎不可撼动的寂寞与疲惫。

莫兰纳的嘴唇张合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沙利叶，他也知道这长久积累的复杂感情不是他几句话可以撼动的。

他不能评判现在的天使族是对是错，这里的天使高傲好战没错但也很友善，现在还处于世界洗牌的阶段，各个物种越强大占有的资源就越多。

想在这种情况下守住自己的巢穴必须攻击力十足，这很正常，也说明天使族非常爱自己的家园，非常爱天空树。但沙利叶刻骨的疲惫也是真的。

“也许……在新家园建立后，天使们可以远离世界上的争端，和平悠闲的度过每一天。”最后莫兰纳也只是说了一句干巴巴的像是预言的话。

沙利叶知道莫兰纳说的都是真的，莫兰纳从未来过来，说不定已经亲眼看见了那样的天使族。

于是她把手臂交叉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叉，摇着头说：“那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我可更受不了。你把我的力量带走吧，算是我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贡献。”

“莫兰纳没法带走你的力量。”身材高大的德雷迦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深灰色毛发站在门口，暗金色的瞳孔看着有些慑人。

沙利叶刚想开口批判两人的死板，就听德雷迦稍微有些低沉的声音说。

“不如你自己的带着小天空树来我们的世界线。”

医者大天使不知道是不是在莫兰纳和多德雷迦身上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一直没把两人放出来。

直到好几天后他们才得以脱身。

他们如释重负的从诊疗处走出，往居民区赶路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偌大一个天空树除了清风拂过树梢的声音以外，连个天使的振翅声都没有。

所有的天使仿佛都在这几天消失了, 明明之前在很偏僻的地方都能看见一两只六肢不协调的笨拙天使偷偷练习滑板。

莫兰纳特地绕了一个大圈子去试炼场那边看了看, 震惊的发现那里居然也没有一个天使。

要知道这个世界线武德充沛的天使有可能不去食堂, 但绝对不可能不去试炼场。

“天使族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值得倾巢出动的大事。”德雷迦判断道。

莫兰纳有点按捺不住魔法师的好奇心，拉着德雷迦说：“走, 咱们到天空树顶上往下找找, 我一定要找到一只天使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刚到树顶上就看见一队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天使掠过, 这些天使看上去还没从战斗状态脱离, 杀伐果断的气势直逼天灵盖。

带队的正是前两天被放出来的天使少年。

他的表情冷漠肃杀, 点点蓝色的血液溅在他精致的侧脸上，看着像是彩墨，搭配着少年没长开的五官, 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早就对他美貌免疫的莫兰纳也被晃了一下眼，他定了定神, 挥了挥法杖用风把他吹了过来, 问：“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少了这么多天使。”

天使少年本来飞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阵大风迎面袭来，还没等他从头晕目眩中缓过神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他背后的翅膀抽筋一样扇了扇，想说什么却强自镇定下来, 维持着冷酷的表情说：“育幼园的一只幼崽被下三滥的种族偷走了, 天使有一部分在育幼园加强保护, 剩下的大部分出去寻找失踪的崽……幼崽了。”

大概是觉得崽崽这种可爱的称呼出现在他嘴里不太合适，天使少年强行把称呼扭成了幼崽。

莫兰纳看着难掩骄傲的天使少年问道：“你也是出去找天使幼崽了吗？”

他总有种感觉, 问出这句话就顺了这笨蛋的意。

果然, 天使少年微微昂起了头：“不，我这次的任务是作为天使族战士带领着小队率先讨伐那下三滥种族。”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年纪轻轻就可以率领小队这件事很骄傲。

“不过倒是你们, 为什么来到这么高的地方？这个高度对没翅膀的人很危险。”天使少年的视线扫过微微皱起眉的莫兰纳，和不知为什么用很危险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德雷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