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神里的不耐烦和冷漠悉数褪尽，留下的，只有怀念和无尽的温柔。
沈宜修怔了怔，长睫微颤。
他看不懂莫妖的眼神。
莫妖似乎在看他，又仿佛不是在看他。
“专心。”
莫妖反转剑身，和沈宜修拉开距离，又快速贴近。
精妙的剑法在身形移动中和对面有来有回，一招一式都是记忆的复刻。
莫妖心想，沈宜修和曾经的自己真像。
灵力太过柔和、剑法力道不足、招式速度太慢，都是他犯过的错误。
经过他的提点，沈宜修已经将自己的缺点全部改掉，剑法招式也越来越有模有样，看着竟是比他和温思琢都要强了。
这样也好……
台下。
方秋白在侧峰的崖顶站着，凭借化神期大能的眼力，很轻松就能看清台上的局势。
见莫妖和沈宜修贴身拼剑法，他皱了皱眉，儒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悦。
他不是跟莫妖强调了，一定要趁机在沈宜修身上下毒么？
拼剑法的话，又怎么能比得上在灵力领域中那样出其不意？
他冷笑一声。
“莫妖，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人。
希望莫妖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也不要怪他心狠。
毕竟，沈宜修这个高品质的水属性单灵根，更受他的青睐呢……
你这是干什么
巨大的灵力波动从横扫的一剑里荡漾开来，莫妖身形微晃，下一瞬就已经再次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挑，刺，砍，劈。
能用的剑法，两人都用了个遍，打得酣畅淋漓。
两人同时倒退几步，呼吸急促地看着对方。
“还不错，进步不小。”
莫妖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宜修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平静的，温柔的，和善的，毫无敌意的。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想和你对上的。”
这声呢喃太轻，沈宜修听得很模糊。
他重新抬剑，沉静道，“早晚都要对上的。”
单人赛是循环赛制，他们同样位列前十，早晚都要打一场的。
莫妖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持有佩剑的手安静地垂在一侧，莫妖单手结印，缓缓吐出两个字。
“水域。”
深蓝色的灵力漫天晕染，转眼间就将两人的身形包裹了进去。
长老皱了皱眉，有些头疼。
他最不愿意这些弟子在灵力领域里打架。
灵力领域将双方都遮个严严实实，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能随意将自身灵力深入其中探查，否则会影响施法者，干扰比赛、违反规定。
但弟子出事儿了怎么办？
他没来得及阻止双方下死手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
……
深蓝色的领域里。
沈宜修身形迟缓了许多，他没有用自身灵力作挡，反而试着适应这片领域。
莫妖的灵力和谭声还有商蒙的不同，是包容性很强但却阴冷寒凉的灵息。
沈宜修的灵力是温柔的、亲和力强的，也有和他一样的包容性。
他总能在这片水域里找到自己的立身之地。
没有水汽和水属性灵力能拒绝一个纯阴之体的亲近。
“水刺。”
沈宜修刚适应没多久，耳朵就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眼。
他反应极快，挥剑挑开迎面而来的强水流，手又快又稳，没让攻击近身分毫。
沈宜修眼神冷静，他抬眸准确地寻找到了莫妖隐藏在一片水色中的身影，手腕一翻，甩出一个利落的剑花，激荡开的灵力将攻击而来的水流抵挡在外。
裹挟着水蓝色灵力的剑尖从一片深蓝色中钻出，宛若天外陨星，极速贴近莫妖的身周。
莫妖淡淡地一笑，抬起了一只手臂。
深蓝色的水墙在两人之间形成，宛若巨大的水晶帘幕。
沈宜修目光沉静，全力催动体内的灵力，准备攻破莫妖的防御。
最后的输赢，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还没等剑尖触碰到阻碍，面前的水色帘幕蓦地尽数消失，露出了水色后的柔美脸庞。
莫妖微微勾唇，他抬眸轻笑，眼角下的泪痣倏忽间生动起来，成了最温柔的点缀。
“小孩儿，刺了这一剑，之后就别怨我了吧？”
方秋白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给沈宜修下毒，以此要挟。
可他做不到。
做不到的下场是什么他也知道，但比起受那混蛋的罚，他更愿意死在沈宜修手下……
只是……
他合上了眸子。
最脆弱的心脏，迎上了致命一击。
沈宜修瞳孔骤缩，他猝不及防，不顾灵力的反噬，拼命地调转了剑尖的方向。
剑刃毫无阻碍，穿过了莫妖的胸膛。
血红的剑尖从青年单薄的脊背后穿透而出，血流成河。
沈宜修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眸子，“你……”
“你这是干什么！”
莫妖痛得发抖，感受到温柔纯粹的灵力涌进体内，他皱了皱眉，有些苦恼，“你这又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