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弈贴着他的耳朵问:“殿下猜猜这是什么?”
宋翎伸手一摸,脑袋突然嗡嗡作响。
他咬着下唇,打死不认:“我不知道!”
周清弈故作一本正色:“哦?是吗?”
宋翎哑了嗓子,委屈的催促道:“呜,周清弈,我不要这个……”
周清弈听着他有些呜咽的哭声,心中既有莫名的满足,又觉得他娇蛮中还带着说不出的可爱,耐心诱哄道:“那殿下想要什么?”
宋翎弓起脊背,声音糯糯的说:“反正我不要它。”
周清弈勾着他的发丝:“既然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别的。”
接下来,周清弈每次都不怀好意的让宋翎猜,问他更喜欢哪个。
这举动看似知心体贴,事事有回应,实则把宋翎急得双腿乱蹬,又哭又骂。
“我不玩了……”
宋翎眼睛依然被遮着,眼泪把长长的睫毛打湿,什么都看不清了。
“殿下告诉臣是怎么区分的,臣就放过殿下。”周清弈怜爱的吻着他的指尖,可就是不轻易给他满足。
“周清弈,你找死啊!唔……”
正在骂骂咧咧的时候,他又被亲了一口。
“怎么区分的,最喜欢哪一个,殿下还是不肯说吗?”周清弈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一直在等宋翎的答案。
宋翎快被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逼疯了,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呜呜咽咽的说:“热的那个是你,最喜欢你。”
“殿下好乖。”
周清弈解开宋翎眼上的红绸,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目光温柔缱绻:“臣收到了。”
宋翎鬓发湿透,羽睫带泪,弱弱的推他一把:“周清弈,你为什么拿那种东西,你有神经病啊!”
谁能想到京城里最纨绔的昭华殿下,随便一折腾就能神智昏昏。周清弈心生怜惜,想起平日里他肆意大胆的作为,又觉得好笑。
时候不早了,念着他还要休息,于是周清弈没有再拖延。
在最后的余韵中,宋翎听到了周清弈慵懒清悦的低笑声:“殿下,我功课的考核成绩,你还满意吗?”
宋翎瞪着他,带着哭腔含糊地骂:“你王八蛋,呜呜……本殿下明日就要让人把全天下的箫都折断!”
周清弈此时还不知道,昭华殿下果真是个记仇的。此后他们相伴的几十年恩爱岁月里,他真的再也没收到过一支箫。
梦境
宋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站在故去母后的视角,看完了她和最初那个少年郎从相遇到相爱的全过程。
景帝兄弟众多,他在其中排行第五,且是寻常宫妃所出。虽因文韬武略、智谋双全得先帝看重,但距离皇位,还有万里之遥。
胡人常常来犯,边疆不稳。
人人都道那杀人不眨眼的胡人首领长得一副人面獠牙的模样,脾气暴躁,只有一女子是意外。
他老来才得一女,故而把她视若拱璧,珍之爱之。
分久必合,朝中大臣们纷纷要求跟胡人和亲,化干戈为玉帛。
那时太子未立,统领本想嫁女予皇后之子,但皇后高傲,看不上这些个野蛮无礼的异族,故而拒绝了他们。
景帝的母妃颇有眼界,察言观色主动向皇帝示好,说她愿意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首领认识。
知好色而慕少艾,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初次见面,景帝就看到了光着脚丫在河边玩水的王皇后。
当时,女子玉足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景帝腼腆且别扭的样子成功吸引到了王皇后的目光。
她很快便被景帝的温柔知礼的潇潇风姿所打动,主动表明了对其爱慕的心意。
就这样,景帝做了胡人首领的乘龙快婿。
胡人部落归顺,将最先进的计算历法技术带给了中原人,先帝大喜,命朝中上下官员都必须对他们礼遇有加。
结亲一事不仅壮大了景帝的权势和名声,也让先帝重新注意到了这个庶出的儿子。
凭借在朝野中的多番运作,结党的大臣们多次上奏和明提暗示,体弱怯懦的先帝听从了众人的意思,将排行第五的景帝立为太子。
先帝因病早逝,景帝得以继位,黄袍加身。
但皇帝历来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景帝也不例外。
他的风流多情,与他的心性才智一样出类拔萃,不落人后。
当羽翼丰满,帝位坐稳,他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不需要老丈人的扶持时,他便听从太后的意思,开始采选秀女,广纳后宫,宠幸一波又一波如花似玉的美人,让她们一个个为皇家开枝散叶。
若王皇后是个普通的世家女也就罢了,可她偏偏生来就是骄傲的部落明珠,她无法与旁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哪怕她的夫君贵为当今帝王。
少年的情怀不再,爱意渐淡,景帝早已默默的抽身而出,痴情的少女却不知晓。
美人如花,年年春至,总有年轻的容颜和躯体为了恩宠荣华,甘愿攀到龙榻上来。
但景帝执意要立嫡子为太子,王皇后成了生育工具。
生下太子没几日,胡人首领离世,王皇后想要回去给父亲守灵,景帝不允,怕她一去不复返。
两人大吵一架,景帝遂以皇后得了失心疯、需好生静养为由,夺了她管理后宫的大权,软禁在凤仪殿,非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