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撇嘴,忿忿不平:“他就是仗着父皇宠爱,仗势欺人,哄骗逼迫了周校书郎。”
“你怎么对昭华的夫郎如此上心?”颖贵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严肃质问道:“宁清,难道你……”
宋执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和抱怨:“明明在诗会那日,是我先看中周清弈的,昭华刁难他的时候,我非常好心的还帮他说话了。可是,他偏偏就从了昭华,今日还帮着昭华说话,狠狠驳了我的面子。”
颖贵妃拍了拍他的手,劝慰道:“好郎君那么多,现在他已经跟了昭华,你就不要执着了。”
“我不服气。连父皇也是偏心,那天上朝,我刚想和父皇要人,昭华就来横插一脚,跟我抢人。结果父皇还是把周清弈赐婚给了他,全然没有考虑过我要说什么。”宋执一想起那日,就气得咬牙切齿。
颖贵妃叹了口气:“行了,左右他周清弈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没什么稀奇的。现在他和昭华成了婚,你就要跟他避嫌,否则被你父皇知道了,我也要落个不会教子的罪名。宁清,你再挑挑旁的郎君吧,母妃也会帮你留意世家子弟中的好男儿。”
“母妃,我不挑!”宋执一改人前的素雅文静,扭曲着五官,大声吼道:“我喜欢的已经被人抢走了!昭华他现在正得意得很,我只要想到他那副嘴脸就忍不住的生气。”
颖贵妃苦口婆心地劝解:“先皇后薨逝,昭华久居废宫多年,无人照料,最后差点病死。你父皇心中对他愧疚,宠爱他也不过是为了补偿缺失的父爱。都是小事,宁清你要看开一些,切莫出去惹事。”
宋执面带不甘地叫了一声“母妃,你怎么忍心儿子受委屈”,摇着颖贵妃的胳膊,想要她在此事上帮他做个主,去父皇那里告宋翎的状,帮他讨回颜面。
颖贵妃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宋执怒目而视:“母妃,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处处都要我忍耐?我是你儿子,是皇子,你为什么就不肯为我出头一次!”
“为你出头?去打压你父皇目前最疼爱的儿子吗?”颖贵妃继续跟他讲道理:“昭华他虽任性妄为,可在政治上眼光独到,会招揽人才,还懂知人善用,况且在朝堂上始终都是收敛锋芒,保太子。所以你父皇才看重他,即使他名声放荡,可探子回报他府上出入的大多是有才华、有学识的幕僚门客,邀宠献媚的琴乐伶人几乎没有。宁清,你府上前些日子刚死了个人,要不是母妃把事情压下去,你要如何跟你父皇交代?唉,什么时候你也能够懂事一些啊!”
箫声
宋执丝毫听不进去颖贵妃的劝诫,并且对此不屑一顾,恶毒地揣测道:“他昭华天天穿得一副骚气勾人的样子,谁知道是用什么法子招揽人才?说不定就是靠他的一身皮肉,在那些个男人的床上搔首弄姿的伺候呢。”
别人越是夸赞宋翎的好,宋执就越是怨恨他。
此言一出,颖贵妃慌乱地站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旁人才放心下来。
她立即厉声训斥道:“宁清,你疯了?宫里到处都是耳目。你切记,这种话以后都不能再说了!”
宋执见她生气,便放低了声音:“母妃,我的推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就拿谢大将军来说吧。太子与昭华同父同母,暂且不提。可他和我都是皇子,但谢大将军对昭华百般殷勤维护,对我却是爱答不理,朝中和谢家交好的兵部大臣,纷纷站队宋翎。呵呵,这两人私底下保不准就有什么苟且呢。”
谢大将军谢均,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大将军府,是京城有名的公子之一,权势更是无法估量。
颖贵妃眸中泛冷,语调也是冷冷的:“宁清,谢家满门忠烈,一家的荣华富贵都是在马背上、用人命累积起来的。我朝早期重武轻文,你父皇他征战四方的时候,还受过谢家祖父的救命之恩。如今谢家风头正盛,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莫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宋执怒了,把香案上的小瓷坛一拂,香灰倾洒,碎瓷满地,引得颖贵妃慌乱惊呼。
“母妃,你到底要我忍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为什么连你也处处为昭华说话!你每日就会在这里充耳不闻的礼佛,只会看着这些冷冰冰的佛像和菩萨像,难道你在这礼佛,就能够把你儿子的前程和幸福给挣出来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颖贵妃被他气得连连摇头叹气,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更是捂住心口,无比痛惜道:“宁清,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是想要你母妃陪着你一起跳火坑,被你父皇厌弃才肯罢休吗?”
“嫌我不懂事,那你去找懂事的人做你儿子啊!说实话,我宁愿没有你这个窝囊的母妃。你不管也可以,反正从今以后我是要为自己搏一搏的。”宋执掀开纱帘,冲动地大步离开。
颖贵妃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任由眼角处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新月初上,疏星点点。
白日里,周清弈虽说和宋翎回了府,但是在门口就分开了,因为弘文馆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他要回去就职。
深夜,周清弈回到了府中。
眼看已经这么晚了,他决定歇在书斋。
因为殿下没有吩咐过要跟他同住,他也不敢贸然过去,恐又惹那人不悦。
他心想着,一个人在灯下看会儿书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