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彘·上
白湫廉是一只逮不住的凤凰,一捧握不住的月光。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着束缚着月光呢?一颗流星自有它来去的方向,而白湫廉有白湫廉的去处。
爱是一场自我感动的残忍暴力。夏雨情不自禁地眷恋白湫廉,夏雨执迷不悟地沉溺白湫廉。白湫廉于夏雨而言,是必死无疑的慢性病,是不可或缺的氧气,离了白湫廉夏雨的人生也就崩塌了。
夏雨目眦欲裂死死盯紧一小块儿泛着莹白光的屏幕,里头是他无法戒掉的毒,他躲在阴暗处窥探着白湫廉的一举一动。
夏雨眼睁睁看着白湫廉跪趴在地上摸出床下头一根铁死儿,借着磨砂玻璃不甚清晰的反光,将其对住锁眼儿插进去上下来回摆弄。
哪怕白湫廉被锁链拴住脖子,哪怕白湫廉被迫嗑药上瘾,哪怕白湫廉被操得骨软肉酥,他还是要跑,他还是要逃!他只要自由!
对失去自由和独立的恐慌是那些怀有希望的人才会有的
但夏雨不能给白湫廉引首以望的自由,他是个患得患失的瘾君子,离了白湫廉夏雨就会死,夏雨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所以夏雨挥刀斩向最爱的人,他要将白湫廉流淌着肆意张扬血液的四肢砍下,用卑劣至极的手段拼命攥紧手中的流沙。
饲养牲口尚需要松一松锁链、喂一喂肉,更何况驯养一个活生生的人呢?夏雨乐意放长一些穿进白湫廉琵琶骨里头的铁链,任由白湫廉满怀希望奔向所谓的远方。
白湫廉手颤抖地摸上门把,门是指纹锁自然是没录他的。但是指纹锁也是有锁眼儿的,而这以防万一的设计恰恰是给了他便利。
大概是快要逃出生天的激动,还有时间急迫的忙乱,手虚的连铁丝儿都捻不住,光是插进锁眼儿里头就试了三次。白湫廉额头上全是汗珠儿,有几滴顺着皮肤滑落眼睛里,尽管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手下动作也不敢停。
一下,两下,毫无动静。这锁芯儿未必太过精巧,让他这个老手半天撬不开来。“操!”白湫廉憋不住骂了一句。时间太过于宝贵,白湫廉慌得都要从厨房里头提刀过来砍门了。还好,在扭动到。它们是一座座麻木而眼盲的了望塔,是夏雨注定要痛苦窥伺地高塔囚笼。
单个的几个血珠儿先是顺着那道长长的、新生的刀痕钻出来几个,接着勉强相连的皮肉被血管里奔腾不息的血液冲撞地不堪重负,噗一下迸裂开来,束缚于血管之中的就此无拘无束了,争先恐后涌出。
很好,脂肪层没露出来,不用缝针。夏雨泰然自若地评判着,尽管血潺潺的流个不停。
不能再积攒下去,否则将彻底失控。夏雨怔怔地凝望着流火般的血液舔舐过他的肌肤。不够,还不够!仅仅一簇的火力量太过薄弱,无法根除他深入骨髓的腐烂与崩坏。
夏雨神经质地举高持刀的手臂,代表刽子手的臂膀不断落下,审判他的罪恶与伤悲。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他血液里的无措失控流出身体,他的理智复归躯体。
这场可怖恶心的诅咒就一直萦绕于自己残破的身躯上吧,夏雨不愿将名为欲念的魔咒延续。若是苍天有眼,所有的报应都冲他一个人来吧。
于是夏雨随意地扯过纱布在殷红的手臂上缠了几圈,用力之大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了青。他恍恍惚惚地按下门把,状似如往日一般去上学,实则是躲于对面楼宇的楼梯间之上。他焦躁不安地啃咬手指,两只手指甲被他咬得坑坑洼洼。
“老天啊……”夏雨一弯膝盖,对着眼前盘腿坐于莲座之上、慈眉善目的白湫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哥啊,原谅我吧……”你我死后必定一个身处于西方极乐世界,一个堕于十八层炼狱,我们的缘分了于今生今世,再没有下辈子可言。所以哥,可以不要怨他、恨他吗?他迫不得已只能如握紧流沙般强求于今世了。
“哥,原谅我,原谅我吧!”夏雨朝着头顶普度众生的佛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每一下都竭尽全力。
夏雨拾起跌落在一旁的棒球棍,借力支撑着摇摇晃晃起身。他顶着一头鲜艳地红血出了楼门,再拉开另一扇进去,一步一步上了台阶,最终他停在了真正的门前。
他弯腰掀起门口的地毯,摸出底下的的钥匙直起身插进锁眼转开了门。夏雨与惊慌失措地白湫廉对上了眼,他一下子狼狈地嚎啕大哭,上前一步,双手高高举起紧紧握在被汗浸湿的手心里的棒球棒。他再一次成为了刽子手,毫不留情地挥下铡刀向慈悲博爱的神佛,这回他徇私枉法,只为用淤泥亵渎红莲。
白湫廉扑通一声倒地,手里端着的热腾腾的饭菜翻了满地,他的头与夏雨的头别无二致,都在源源不断往外淌着刺眼的血。
夏雨攥不住那根沾满白湫廉的血的邪恶的棒球棍了,松手任其掉落。他俯视一地狼藉,定定地凝视着那一摊犹如漩涡般的血迹,瘫软在地。
“哥,哥……”夏雨将脸凑到白湫廉的鼻子下,一呼一吸之间吞吐的是白湫廉吐纳出的气息,他们的头紧紧的挨在一起,发丝缠绕在一起,流出的血相互交融,不分你我。
“哥,醒来,醒来………”夏雨的手抚上白湫廉的左胸,感受着平稳的心跳,这既然他安心,又让他恐惧。
夏雨的灵魂因白湫廉的血撕裂成了两半,一半理智,一半混沌。
理性逼他擦干净哥头上的血,勒他撑开哥的眼皮,推他起身逃离。夏雨祈求哥快点睁开眼来,可无论他怎么呼喊,又如何哭泣,往日里最善包容他千差万错、心软温柔的哥始终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一定是他这次做过了火,哥才怒气冲天到如此地步。夏雨茫然地望向一地饭菜的残渣,呆滞地伸手从地上抓起一坨来,汤汁顺着指缝留了一身,他毫无感知,只是一口一口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他不该糟蹋了哥的幸苦,定是因为他干得这混帐事儿,才让哥不愿意睁眼瞧瞧他。夏雨神色木讷,手重复地拾起打翻了的饭菜,嘴机械地咀嚼。全吃光了的话,哥就会醒来了吧。哥这么好的一个人,受了他的道歉,绝对会原谅他了吧。
于是癫狂胁迫了他。夏雨突然暴起,神色晦暗不明,粗鲁地扯住白湫廉铺散在地上的长发,拖着他的身体走进他们的卧室里。
他们所过之处,蜿蜒了一条混杂着菜汁与血液的长痕,它们从白湫廉的下体流出,似他流了产,一腔爱与善全付之东流;又似绞锁的长绳,每一寸用来绞死自己的麻线全他亲手编织。
夏雨珍重万分地将白湫廉置于床上,虔诚地跪于床前似是最忠诚的信徒,向他神坛上神圣的佛子祈求垂怜。可他是十恶不赦的渎神者,他匍匐于床下,掏出囚神的锁链,轻轻地将其脖颈桎梏于项圈之中。
他还是未完完全全拥有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救赎之火。夏雨膝盖帖服于床面,跌跌撞撞地爬向静寂的白鸟。
胎儿裹着黏腻的羊水,从母亲的阴道里钻出,来到这世上。夏雨颤抖着手褪下包裹白湫廉下体的内裤。每一个母亲都会无私地祝福扯裂她下体降临于世的孩子,这世上向神明祈福保佑了我的人只有你,你是我真正的母亲吧。
夏雨双手深深嵌进白湫廉两条大腿之间的温软肉涛之中,将其用力分开。请让我好好看看诞生了我的地方吧,妈妈,爱我的妈妈。
那娇嫩细腻的穴洞害羞地一翕一合,似在倾述对他可人孩子的爱语,夏雨目不转睛地瞧,细心地聆听,它在娓娓道来一个古老的咒语,于是夏雨受了蛊惑,他的头慢慢地凑了过去,他要听清母亲的教诲。
“夏雨,夏雨……”他终于得以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