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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了么?

 

昨日,景安在椒房殿外拦下了来喜,两人一通交头接耳,被出殿来的皎月撞个正着。

皎月奇道:“二位怎么在这里站着?”

景安跟来喜互相递了个眼色,只说是氅衣已经代娘娘还给了陛下,特地来说一声。

瞧着景安和来喜走远,皎月心里犯起嘀咕,“这也用得着特地来说一趟?”一扭腰,回了殿去。

转天,丽夫人倒是真的去了椒房殿,由建信侯夫人陪着,为着那日顶撞皇后,正儿八经跪地谢罪。

丽夫人挺着大肚子,低眉顺眼地跪着。

皇后坐在上首,受了丽夫人一拜,建信侯夫人跟着数落了丽夫人几句,算是给足了皇后面子。

差不多了,皇后走上前,亲手把人扶起来。

建信侯夫人拉着两人的手,笑逐颜开,欣慰道:“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了,亲姊妹哪有隔夜的仇,太皇太后高瞻远瞩,是不会错的,往后谁都不许再闹了”。

三人又一齐欢欢喜喜逛园子,算是就此把这件事翻过不提了。

可建信侯夫人和丽夫人一走,皇后又把自己关在了殿里,不让人去打扰。

皎月端了点心进去,觑了一眼皇后。

皇后坐在窗下摆弄九连环,不言不语的,脸上也水波不兴的,看不出情绪。

皎月轻手轻脚地将点心搁在了几上,又退了出来,见婵娟坐在廊庑下做活,凑了过去,同婵娟说话。

皎月一出口满是怨言,“我就说昨日来喜公公和景安怎么在殿前鬼鬼祟祟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婵娟侧首瞧着她,皎月压低了声音,说:“昨日陛下都要传旨来椒房殿了,硬给丽夫人拦住了,就这么一回都不让么?今日还假惺惺来赔罪”。

婵娟还拿着针,就伸手捂住了皎月的嘴,四处张望了张望,正言厉色道:“你可安生点罢,还嫌不够乱么?你当娘娘不知道呢?”

“闹开了又能怎么样?谁都没脸罢了”

“娘娘何时才能熬出头?”皎月转身,无精打采趴在美人靠上。

“但愿有个皇子能有些盼头”,谁又知道呢?婵娟叹口气,低头,继续忙手里的针线活。

到了夜里,用完晚膳,梳洗的时候,她猛不丁问皎月,“你最近还常去前殿么?”

皎月吞吞吐吐的。

“那就是常去了?”

皎月小声回:“奴婢以后不去了”。

“去倒也不要紧,以后陛下朝议散了,要去披香殿的时候,你能赶在陛下之前来告诉我,我就还许你去前殿”

皎月痛快答应,屈膝行礼,“奴婢谢娘娘”。

隔日,皎月一路小跑着回了椒房殿,气儿都没喘匀,跟她说:“娘娘,娘娘,陛下朝议散了,要去披香殿了”。

“好,咱们也去”,她拿起给丽夫人孩子做的小衣裳,出门,赶着去了披香殿。

刚一坐下,没说两句话,皇帝就到了。

她起身行礼,又知情识趣地告退离开。

一连三回,她不是给阿芙送补品,就是送首饰衣裳,都赶在皇帝之前,到披香殿。

皇帝一到,她起身就走,丝毫不减拖泥带水。

到了第三回,皇帝破天荒叫住了她。

“怎么朕一来,皇后就要走?”皇帝已换了常服,坐到了矮榻上。

她莞尔,“也没旁的事,就过来看看阿芙,顺便送几样东西,阿芙身子不便,就不久坐了”。

“皇后想得周到”,皇帝点点头,和煦一笑,瞥了一眼皇后,问道:“朕瞧着皇后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皇后用手背掖了掖脸颊,羞赧垂下眼眸,“兴许是夜里赶着做针线活,睡得晚了些”。

“朕瞧了皇后做的小衣裳,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皇帝接了丽夫人递过来的茶水,眼睛却仍盯着皇后看。

她脸一红,“妾还怕拿不出手,对了,上回多谢陛下的衣裳,还未当面道谢”。

“客气了”,皇帝又是一笑,收回目光,饮了一口茶。

丽夫人坐到了皇帝身旁,挽着皇帝的手臂,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

皇后瞧了瞧外头的天色,起身告退,“时辰不早了,妾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她走出披香殿时,皇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后的背影,深衣包裹下曲线分明的腰臀,随着她莲步轻移,左右摇摆。

不知不觉间,皇后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女孩变成了真正的女人,时光荏苒啊,皇帝摇摇头,暗自感叹道。

一出殿,她正揣摩着自己方才言语表情是否得当,迎面遇上了前来请旨的中常侍。

他躬身行礼,她颔首致意,神态自若,与他擦肩而过。

“公子,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连续好几日都来披香殿,陛下来了却又走”,等皇后走远了,景安问中常侍。

他负手,淡声回道:“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景安听不懂,一脸迷惑。

他转身瞧着她的车驾,冷言道:“孙子兵法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她摆在案头的那卷竹简,没想到用到这儿了。

景安瞧着中常侍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问:“公子,您觉得皇后这回能挽回圣心么?”

他不屑道:“陛下见识过多少女人,还看不透她这点小孩把戏?自作聪明”。

男人若是愿意上钩,根本无需女人费尽心机,男人若是不愿意上钩,女人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她,未必就不懂罢,只是在赌,自己放下所有,还能不能挽回些许陛下对她的真心。

愚蠢的女人…

车驾转过拐角不见了,他这才敛回目光,说了一声,“走罢”,回身跟景安一同进了披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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