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开场、现如今、唉唉
在“天堂水仙”的一个豪华包间里,一些男男女女正围坐在正中央,玩着石头剪刀布。
木村百良躺在他们中间,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上粼粼反光的灯球,已经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准确来说,是木村的躯干和他的两条胳膊、两条腿,经过排列地整齐摆放在地面上。它们都很肥胖,显现出一种臃肿的柔软,饱含黄色的脂肪。
门大开着,从内到外,仿佛引路一般,整个场所都遍布着残肢断臂,一滩滩连成片的血泊中少有能完整展现出奇异扭曲的姿态的死尸,大家都七零八落的。
水弹头坐在床沿上,已经解开的裤头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他手里握着自己的屌,无聊地看着这些人在游戏中分出胜负,然后软弱无力地攻击躺在地上的木村。他们大都缩着身体发抖,脊柱和神经一并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着,偶尔啜泣,大多时候噤若寒蝉。
每一轮游戏筛选出的胜者所要做的就是折磨木村,而输家只用看着就好。并且,只要木村还活着,游戏就必须进行下去。
其实木村的四肢都死掉了,只剩下中间那个连接着脑袋的大肥罐子还算活着。可几乎没人能下得去手,因为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冲击,并且浸泡在一种紧迫的氛围里。
这些无聊又充满紧张的时刻侵蚀着每个人的理智。
他们殴打木村的时候,总是跟鹌鹑一样怯懦。水弹头面对这样无聊的表演,实在撸不出来。他拿出一把弹簧刀,低低地抛了出去,使刀子通过地上的血液滑向那些人身边。
每个人的后脖颈都窜上来一阵汹涌的寒意。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一个孩子忽然对着木村摆放整齐的肥胖肢体发了笑。他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向那把刀。
“啊啊啊啊啊”……
大肥罐子被扎破了,从刀尖开始,木村柔软的肚皮纳入了整个刀刃的形状,然而速度是极其快的,他一下子挨了不少刀,仿佛要流出一些酸味的醇厚油脂。
新鲜的血液分别从各个洞里涌出,木村凄惨的叫声似乎从肚子上越来越多的洞里漏了一大半出去。
百孔千疮的肚皮上已经无从下刀,木村又开始虚脱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球,而那个孩子,竟然把刀捅进了他瘪水袋一样的肚子的侧面——说起来,那里原本是腰的位置——握紧刀把横着狠狠一拉,打开了一片污秽的金黄色肥油田地。
众人的尖叫声没有停过,这一下子却立刻止住了。有些人开始好奇地探头探脑,想看看人皮下面真正的样子,看到以后,甚至想喊出“安可”了。
再打开那些更为松散柔软的金黄色组织,腥粉红色的内部终于展露了出来。
稍后,人们又再次尖叫了起来,不过是富含喜悦之情的尖叫。
浑身满是血的孩子把木村滑溜溜的、同样满是血的肠子抓了出来,就像在乡间的草丛里抓到一条蛇似的,他血色的稚嫩脸庞上露出了纯洁的笑容。
水弹头愉快地射了出来,随后提上裤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现场。
木村百良,与其一同狂欢的人们,天堂水仙一切的一切,那一夜之后不复存在了。
这是自“泉组织”被灭以来,第二场令人闻风丧胆的惨烈屠戮。
前田的产业一夜间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此事件在整个地下势力轰动一时。尽管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却仍有一些风声不胫而走,由外界那些小媒体作为一个浑水摸鱼的黑社会故事流传至今。
一个早期的网络论坛上,曾有人提出“泉的私生子”这一猜想,首次把两个浑水摸鱼的黑社会故事联系在了一起。
这个没有身份、没有一丝痕迹的私生子,使泉组织分崩离析后,为了复仇又干掉了木村这个泉组织的高官,甚至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天堂水仙”。
提出猜想的人是个没名气的少年作家。他的这篇故事虽然抓人眼球,却也引人嗤笑。一个人就能展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那不是怪物吗?怪不得这小子没名气呢。
……从那天以后,一个怪物在各个黑色地带活跃了起来。
恶鬼般魁梧雄壮的身躯,一把三万五千円的宝刀,其杀戮所创下的血腥场景,惊掉了无数个下巴。真正见识过其手段的人,几乎都已深埋在地底。
至于那些与泉组织相关的人物,过去的几年间大都死了个干净呢。
然而那场血洗过后,天堂水仙没有关门结业,而是由前田组转到了同属于一个帮会的百谷组手下。
会长认为前田业障太重,因为经他手的产业大大小小都有过不少损失。特别是遭了水弹头的那一回其实会长对前田“业报”的观察与考量都是从这一回起头的,百谷趁此撺掇会长一步步架空了前田在组织的职位。
如今两组之间众寡悬殊,作为前田组名义上的组长,前田早已不被壮大的百谷组放在眼里,正处于无限颓丧的状态。
前田把所有力气花在了怨恨他人上,特别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水弹头。
然而,对于外界来说,他早已销声匿迹。
……
在繁华的市区边缘,有着一片安乐而破败的地方。那里没什么声色犬马的场所,只不过是座月光下枯竭的死城。
水弹头蹲在两栋居民楼间的巷子里,仿佛有点百无聊赖。
这么多年过去,水弹头还是在单打独斗。
他的唯一一任老板被他干掉了,为此有所忌惮的人不少,但仍然想招揽这枚大将的人则更多。只是水弹头不想再属于别的哪个谁了。
夜晚的风声变得凄凉,亢进的肠鸣却很吵闹。
水弹头静静地蹲在巷子的至深处,直到一个大婶把盛满狗粮的食盆放在了地上,然后打着哈欠离开。
没错,因为过度的穷困,他要在这里与狗抢食。那丑态真是叫人一时忘记了现在是个文明健康的社会。
饱餐了一顿,水弹头走到了附近的一条人工河边,从坡道滑了下去。
地上长满割得人小腿痒痒的草,蚊虫在微光中化成丑陋的黑点浮过。他把随身携带的刀安放在地上,接着脱下鞋子和衣服,光着身子走进了冰凉的水中。
他用手舀起一瓢瓢水来,打湿身体,一边擦洗掉身上的血污,一边趁着寒冷用演歌的腔调唱着一些不存在的旋律。
“想要幸福的——女人的纤细的心——在纷纷的雨中——飘零——”
这个晚上,水弹头久违地弄干净了自己。虽然那股杀人魔的气质仍然黏在他身上。
这是一股无法穿透、让人在不解中感到毛骨悚然的气质,一股多情又神秘的气质。或许有的人并不害怕杀人魔,甚至对杀人魔有着某种性欲。
那么,这个杀人魔一定会逮到这些人……并非让他们美梦成真,而是撕碎他们,让他们痛苦、绝望、扭曲,再重新正视自己的恐惧,拾起应当的厌恶和恶心!并且这个杀人魔绝不会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来抽打他们,因此,即便是真正的性倒错者也不会得到好处了。
“亲爱的你——今夜要到何处去——留小女子——独守空房——啊啊——今夜——寂寞的一颗心……”
水弹头穿戴整齐,拿上刀,将充满寒意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
水弹头僵硬了一下,刀柄从手中滑落。他的身体刚才还是冰凉的,现在毛孔里渗出的恐惧的汗液却让他一阵阵感到闷热。这种热里又会发寒。
妈的,他刚才真的想把自己给干掉?
“泉……泉朔言……”
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