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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

 

嚼嚼。

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连续吃完了大概五六根、已经产生“好像这样也不错”的没出息念头的时候,身边的全自动喂食器狛枝同学不动了。

我等烦了,凑过去叼住那根蓝莓味的pocky,含糊着说:“不是你要喂我吃的吗?”

他若无其事地微笑:“嗯,稍微走了下神,抱歉呢?”

“……狛枝同学不会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吧?”

“啊哈、果然瞒不过你呢!最近又降温了,我也好想浸泡在荒尾同学温热的唾液和胃酸里、就这样愉快地被消化掉、变成你的养分啊……”

猎奇到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归类为性骚扰了。

把别人的胃当什么了,浴缸吗。

“根本不是吃东西时应该聊到的话题也就罢了,以狛枝同学那惊人的唾液分泌量,反过来、你用口水把我淹了还差不多——呜啊、等、不管你在想什么东西都先给我停一停,口水、口水流出来了——!”

……pocky、不止买了一盒真是太好了呢。

要不是他没头没脑地提到pocky之日,我都快忘了,这周六就是11月15日了。

七五三节,谐音中的“好遗言”之日,同时也是我的生日。

在很久之前,狛枝同学就问过我生在哪一天。

当时我送了他什么,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是食物。他倒是印象相当深刻的样子,曾经哪次对话中还向我提起过。问这个,想必是要给我准备回礼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是个承认欲求的无底洞,非得雪中送炭让别人记住我的好不可。礼节性地问个生日、之后完全当作无事发生的人在这世界上多了去了。我一般也不会产生那种预期。

我拆开缎带。

而狛枝同学记性又好,又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又很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形式,所以能从他那里收到礼物是我预料之中的事。

我甚至猜测过他会送我什么。

无论如何,我都没猜到正确答案会是这个。

——在精致的礼物盒里,是一条没有牌子的、纯手织的围巾。

“从工作量来说当然是毛衣什么的更好,但是我水平还有待提升,说不定织出来很不耐用,你一次都不穿那就没意义了……况且荒尾同学对我衣品的意见似乎很大……最后还是选了围巾。伤脑筋,这样一想是不是有点取巧了?反正我这种人的时间本来也是浪费,你不满意的话,我随时可以重新织一份……啊、对了,我是完全跟着电视机上的节目学的,肯定问题很多,荒尾同学愿意手把手教我就更好了……”

滔滔不绝的狛枝同学。

他的天赋树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得越来越神奇了。

扫除、烘焙、编织。哪天他开始喝果蔬奶昔、做普拉提,我可能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不对,普拉提还是太勉强了吗……

“……想想也是!无论是手织的围巾还是毛衣,对你来说都无足挂齿,我这种半吊子的手笔你看不上眼才是理所当然的……”

我收下礼物盒,到拆出里面的围巾,狛枝同学一直在讲话。

比平时话还密。

像是拧好就会不断向前走的玩具士兵似的,一刻不停地说着。

“说不定我考虑的方向性全部都搞错了,想要靠心意决胜从一开始就是狂妄自大的想法,果然还是市贩的东西比较好!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可以去买,运气好的话还赶得上……”

究竟什么时候,发条的转动才会终止呢。

他深呼吸:“所以,荒尾同学你是怎么想的?”

“啊、说完了!”

“——哈啊?这是什么反应?等一下,你该不会根本没在听吧?”

“狛枝同学才是,送个礼物而已,有必要急成这样吗?”

“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我这种垃圾杂碎的感想怎么样都无所谓——”

“要是会如实反映在生理上的话,还是有所谓的……以防万一,先提醒你一下,呕吐袋在这里;不用跟我客气,有需要请自便。”

对方并不领情:“把别人晾在一边的荒尾同学有立场事不关己地说风凉话吗?呐,变成刚才的情况,你认为是拜哪个人所赐?就算交谈对象是区区我这条毫无价值、只会令人反胃的垃圾螨虫,完全无视什么的,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态度恶化得好快?!”

凭这副说话带刺的德行,很难想象他一分钟以前还在担惊受怕。

难道说,狛枝同学的读空气功能仅有‘根本不读’和‘读过头’两种,完全不存在中间档位吗……

狛枝同学抓住头发,抱怨起来:“因为我被吓到了嘛!你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要被甩了呢!如果荒尾同学有看别人恐慌的恶趣味,我倒是不介意娱乐你啦,但是拜托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饶了我吧……”

“谁有那种恶趣味啊,少以己度人了。——先不谈我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退一万步说,假设,就假设我们是交往关系好了,试问我有什么理由被你送了条围巾,反而要甩了你啊?你手艺太烂了,我不能容忍织围巾织成这个鸟样的人出现在我身边?”

阴阳怪气我安全,送我围巾危险,这究竟是什么破逻辑?

“荒尾同学要求一向很严格,这种事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又不会在这种日子扫兴。就算今天有人送我成功学巨着,我还是会好好道谢——别笑了,我是说真的——充其量就是暗中调整一下对那个人品位的预期罢了。话又说回来,我对狛枝同学的品位早就不抱任何期望、一点下跌的余地也不剩了,还请你放宽心。”

“这是让人安心的时候该说的台词吗?而不是挖苦?”

“预期放低一点还不好?虽然物种不太对,但就算你叼只死耗子过来送给我,我也可以接受,作为送礼人,这样不是很轻松吗?”

“……那,荒尾同学觉得这条围巾怎么样?”

“毛线手感还不错,不过织得一般,看在狛枝同学是初学者,算你合格分吧。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所谓的‘好好珍惜’,莫非是‘太难看了,直接压箱底、下辈子都不会戴着它出门’的委婉语?”

“好消极……我实话实说而已,跟狛枝同学有什么委婉的必要啊。另外,我准备只在我们两个同行的场合戴这条围巾,所以会不会压箱底应该取决于狛枝同学自己?”

“荒尾同学,这不是超爱我吗……”

“……这个结论是从我们对话中的哪部分得出来的?要不要去查一下幻听?”

“你居然愿意和我经常去外面约会什么的……明知遭遇不幸的概率很高,还要邀请我的荒尾同学,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呢!——呐,在出门之前,稍微陪我一会儿,可以吗?现在、正好是那种心情啊……没有在学校午休期间可以忙里偷闲地接吻,在难得的休息日却不行的道理吧?”

我冷酷地答:“不能张嘴。不然你肯定又没完没了的。”

狛枝同学清晰而响亮地嘁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头一次听见他这个动静?

我的设想很好:只进行那种嘴唇相贴的干吻,既纯真可爱,又节省时间,也免得狛枝同学不健全地喘来喘去、爱心乱飞,闹得不好收场。

可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

显然,我决策时漏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管是以何种形式,狛枝同学兴奋时疯狂分泌的唾液量都是那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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