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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327年4月24日是个过于平凡的一天,平凡到没有发生一件值得记入《塔利亚帝国编年史》的重大事件。
傍晚十八点悄然而至,莫兰·西米塞不出所料地没能准时离开忏悔室。
“神父,您真的这么想吗!”玛利亚女士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双手越过二人间的桌子,死死地握住莫兰的。
昏黄的日光透过窗棱斜打至神父厚重的黑色长袍上,莫兰被迫起身,一双白净漂亮的手被妥帖地纳进一副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里,此时被紧紧地攥进眼前女士的手中。
胸口白色的金属十字架挂坠微微反光,往上是从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下颚线条优美流畅,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双唇却红得几欲滴血。
神父鼻梁高挺,眼窝深凹,五官漂亮标致得宛如宫廷雕塑家马拉奇手下的大理石像,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掩藏在额前过长的淡金色碎发投下的阴影里。
“是的,女士,虽然这件事您做的确实不对,但我认为这并不足以证明您是个道德低下的人。您只是一时冲动,仅此而已。”
年轻的神父音色清朗好听,带着淡淡的冷意,却不显傲慢。
他微微低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可是……可是……”
“玛利亚女士,您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这件事是……出格了点,但只要您诚心改过,上帝会原谅您的。”
青年淡淡地说。
“哪怕我偷了伯爵的内裤!”
莫兰的神色没有因为这句话发生任何变化。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礼貌、平静,但又毋庸置疑,极具有安抚作用的语调说:
“是的,玛利亚女士。上帝会原谅您。”
玛利亚如释重负地松开手,脱力般地倒进椅子里。莫兰用他一贯的令人信服的语气又安抚了两句,很快玛利亚就振作起来,握住莫兰的手反复道谢了几句便离开了。
现在是傍晚十八点二十四分,莫兰站起来目送玛利亚女士离开忏悔室,又等了一会,便面无表情地出了忏悔室往与教堂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越来越快,路上似乎听到玛利亚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叫了一声什么。
莫兰脚步顿了一顿,然后再次步履匆匆地往前迈去。
他快步爬上楼梯来到二楼,一个侧身拐进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然后将门反锁。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只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本圣经,一个笔筒,一只墨水瓶和一只蜡盏。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对着门的方向开着一扇窗。
莫兰迅速地解开腰带,长袍腰部被束紧的布料抖落开来。
他褪下长裤,将袍子往上捋,又嫌过于笨重麻烦,干脆直接将长袍全部脱下。
长袍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下摆被收进裤腰里,勒出纤细的腰线。长裤被抽去皮带半褪至膝盖,露出雪白的大腿,其中一条腿上竟缠着一条尾巴。
尾巴通体乌黑,末端呈心形,此时被用一根棉绳死死地绕着大腿缠紧。
末端的桃心不知何时从棉绳中挣脱,方才还不安分地勾在大腿内侧蹭来蹭去,此时在主人的责备的注视下安安分分地垂在一边。
莫兰微微颦眉,他三下五除二将棉绳解开,绳子系得太紧,在腿上留下鲜红的勒痕,而他却浑不在意。
这时他听到楼梯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莫兰眉头皱得更紧。
他控制尾巴紧贴着大腿缠好,然后双手将棉绳在大腿上绕圈。
“神父?”他听到有人唤道。
莫兰向禁闭的房门瞥去一眼,不过这一晃神的功夫,尾巴恶劣地甩动一下,便打乱了莫兰刚刚好不容易缠好的棉线。
莫兰“啧”了一声。
他只好将棉绳放下。
脚步声从楼梯转移到走廊上,似乎正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莫兰稍稍松了口气,他颇具有警示意味地瞪了尾巴一眼,然后重新再缠。
这次他不敢分神,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可恶的尾巴。缠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他刚要拉紧,这时时门外冷不丁传来一句:
“神父?你在哪?”
莫兰被吓了一跳,他刚刚只顾着管理自己的尾巴,丝毫没注意到那脚步声是什么时候转移到门外的。
与此同时棉绳那传来一阵强大的拉扯力。莫兰低头,果不其然看到那可恶的尾巴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绳子弄得乱七八糟。
该死。
还没等莫兰反应过来,那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神父?你在里面吗?”
莫兰心头一震,慌乱之下回了句:“稍……稍等。”
话刚出口莫兰就后悔了。他还不如装作不在,说不定过一会那人就走了。
不过教堂都该关门了,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造访?
正想着,这时尾巴的又一阵甩动牵回了莫兰的心思。
饶是莫兰这般的好脾气,此时也被尾巴闹得一阵气恼。
他又扭头看向门外,那人在得到回应后回了句“好的,神父”,便再没有动静。
莫兰深吸口气,然后将尾巴已经挣脱出去的那一截塞回去,然后将棉绳拉紧,打结,再飞快地穿好裤子与长袍。
穿好衣服后他便起身开门,低着头将手扶到门把手上,一旋,“嘎吱”一阵声响,不过稍稍拉开一条缝,一股浓郁且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莫兰怔住。
一眨眼的功夫,门被完全打开。
莫兰先看到一双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然后是裁剪整齐的西服长裤。
那股令人口干舌燥的香味夹杂着古龙水的气味瞬间将他包裹,与此同时,那被勉强捆好的尾巴开始剧烈地挣动起来。
莫兰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一个抬头,便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领口整洁,袖口妥帖地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衣袖被一对黑色袖扣扣好,一只手自然垂在紧窄收紧的腰侧,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男人向门内的莫兰微一躬身,他一头黑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偶有几缕碎发飘落,轻飘飘地搭在俊逸英挺的眉眼处。
薄唇轻启,男人声音低沉磁性,语气温和有礼:
“神父。”
莫兰忙低下头,面色微变。
“伯爵。”
怎么是他!?
伯爵奇怪地看了莫兰一眼,但没有多问。他直起身,依旧是那温文的口吻:“神父,我来,是为了取些圣水。”
“圣水……好的,你跟我来。”
莫兰咽微微点头,他没再往上看,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尾巴,一边带着曼德斯向洗礼台走去。
身后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令莫兰微微颦眉。
紧贴大腿的尾巴躁动不安,只要他稍稍分神,便要不安分地甩来甩去。
“神父,近来可好?”
莫兰正控制着尾巴让它不要乱动,突然听到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自距他两步远的身后响起。
他略有些怔神,一个照面的功夫,那过分兴奋的尾巴便将末端的桃心从棉绳的捆缚里挣了出来。
「别动!」莫兰在心里呵斥一句,然后淡淡地对曼德斯回了句:“最近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