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
“老板,我的钱凑齐了。”胡生捧着银票开心地跑进店里。
“这么快?”店老板抬头惊愕道,“不过我已经把琴卖了,五百两卖给了太子。”
胡生惊地跳起,“五百两?那你为什么问我要五十万两?”
“我的东西我爱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你去太子府找吧。”
胡生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不过他还不想完全放弃,总要再试一次,不过太子而已,他肯定能偷到。
夜黑风高夜,狐狸窜墙时。胡生跳上房顶,圆月正从身后升起,他眸中紫色闪过,整座府邸瞬间被镜一般的幻境笼罩,上空中隐隐显出一只巨大的白狐幻像。
京城之中捉妖师众多,平时少有妖敢这样嚣张,不过胡生身后有白钰,没人敢动他,以至于胡生根本就不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
这一夜,城中不少寺庙道馆的降妖铃响个不停,那些方丈掌门全当没听到,闭眼只管睡。
太子府众人皆入幻境,只有赵犀猛然睁开眼,他从床上爬起,拔出床侧悬挂的宝剑,悄声走之门外。
泛紫的月光中,有影子从墙壁迅速滑过,赵犀看的清楚,那妖物身后有六条尾巴。
“铮”一声响,库房那边传来琴弦拨动的声音,紧接着满院的月光如水一般产生波动,白色狐狸跑回来,速度不像初始那样快,行动时一瘸一拐的。
“妖物,站住!”赵犀横剑而出指向狐狸的颈部。
胡生后爪撑地,整个站起,两只前爪伸直,“不要杀我,…咦?不是捉妖师啊。”
“难道只有捉妖师才杀得了你?区区一只畜牲罢了。”赵犀一剑刺出削去了胡生的几缕毛发。
胡生连忙跳开,“你不也是畜牲吗?我们都是胎生乳养的,你骂我也是在骂你自己,而且我都把银票塞到你门缝里了,我最多算强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咦?”胡生突然惊疑地看向自己的双爪,“你等一下,我好像在刚刚感觉到了什么,很玄妙,我只摸到了一点点的边界。”
凡妖族大多以化形为追求,崇拜人族五行经脉的修行论点,但胡生刚刚那番话正触到了一点天地造化的边角,其实他只是刚好遇到天道的缓慢转型,从以人为尊到万物平等。
当年的白钰才是真正碰到了精髓,他不觉得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白钰认为人族不过是沾了第一位修行者的福气,比其他种族开智早的太多了。后来他们一再的强调到打压,不论是宗派还是流传的故事,都强调妖族的化形,反而让妖失去了自己强悍的肉体去修炼脆弱的元神。
白钰与天道有过约定,若他能以身躯托起三山,以经脉撑起五河,天道就要认可,万物生来平等,不应该偏心任何一个种族。
天道真的很喜欢白钰,或者说天道很喜欢任何一个能推动它完善自己法则的天才,所以才会给白钰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也就像相国寺方丈点评的那样,白钰太过顺风顺水,灵智跟不上他后期恐怖的修为,他的确做到了托起三山五河但也彻底葬送了自己。
也因为这件事,天道补全了一部分法则,妖要踏入修行,先开智,历经三劫五难红尘磨练万般情苦之后,才准他们真正入派问道。不是人族灵长,而是只有人生来有七情六欲,修行是摒弃欲望,而妖是生来玲珑剔透,却少了欲望的打磨,修身难修心。
赵犀不懂这些,只听他冷笑一声,“你还要做什么狡辩?”
“我只是想要你今日买的铁琴,又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要杀我?”胡生眨巴着眼睛,“你要是不喜欢银子,我可以用其他的来换。”
赵犀原本想一剑刺死这只妖狐,然而心尖猛然一动,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你会幻术?”
“是的,现在你府里这些人应该都沉浸在幻像里了。”
“那你可以用妖法带我进宫吗?”赵犀问道。
“国师不是不让你进宫?”
一句话刚出,赵犀脸色瞬变,长剑架在胡生的脖子上,“说,你跟白钰是什么关系?”
“我们以前不是见过吗?”胡生疑惑道,然后伸爪在赵犀面前挥了挥,口中道,“你好,傻逼。”
这称号瞬间唤醒了赵犀的记忆,剑刃逼的更紧,“太上府那个妖童,你来我府上究竟要做什么?”
“偷琴啊。”胡生如实回答,“因为你买走了我想要的琴,所以我只好来偷了。”
对峙了半天,赵犀终于不情不愿地确定胡生是真的有点愣。
心中防备卸下一些,语气也变的好了点,“你腿怎么回事?”
“不知道,感觉刚刚被琴给扎了一下。”
赵犀陷入沉默,恕他无法理解什么叫被琴扎了一下,“你能带我进宫吗?我想去见父皇一面。”
“你父皇活的挺好的,”胡生歪头,打定了主意,“不如我把他从宫里带出来,这样你就可以见他了,我真聪明。”末了,还不忘夸自己一句。
赵犀唇角微抽,朝外走去,“你们太上府沆瀣一气,也根本没把我们皇家放在眼里,本宫今晚就要去问个明白,这皇位究竟姓赵还是姓白?”
胡生察觉不对,忙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你要做什么?”
“去敲太上府的鸣天鼓,本宫倒要看看国师他豢养妖物私闯太子府,欲行刺本宫,究竟还有没有人管。”
“你不要去,”胡生可怜巴巴地求道,“我想办法让你去见你父皇一面。”
深夜,太子刚接近皇宫。
深宫之中,大殿之下,石室内一位盘腿而坐的黑衣道人突然发出大笑,“哈哈哈,真龙血脉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与此同时,太上府中,白钰猛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皇宫,他手中拂尘一甩朝着宫殿卷去。
“你这条黑长虫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还做着脱蛟化龙的美梦,不过是佛祖脚边的一条臭虫,不知天高地厚。”
白钰声如雷霆,字字砸进黑衣道人耳中。
道人瞬间耳膜破裂往外流血,不过他笑声仍未停下,“口中说的厉害,但我不是早就成功了?你将我关押在此,不就是为了镇住龙脉?哈哈哈,白钰,枉你机关算尽,也不过是捡我的残羹剩饭吃,当年不也只从我口中抢回几块血肉,真可怜你还能捏出这样几具身体。”
“哼,我也想看看这次没了灵山那些混蛋在你身后撑腰,你还能掀起什么风雨?”白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