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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银二两 朋友

 

的落叶被卷向一旁,白任栩转过身,他的头发留的有些长,随风摇曳的墨色发丝被别到耳后,陆沿瓷看到他很轻地笑了。

“谢谢。”

是一个被风吹散的笑容,所以显得那样悲伤,话语间带着紧张的生疏和不知所措,仿佛是一句寄予所有留恋的离别。

陆沿瓷握着诗集封皮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摸到了上面凹陷的刻金印文,冰冷的像白任栩身后黑色铁门的温度。

“同学,你走不走,再不走要关门咯。”

保安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挥了挥手里的锁,白任栩点点头,回过身之前没有对陆沿瓷说再见,因为他知道,不会再见了。

沾着鼻血的校服,手腕上的绷带,白色运动鞋。铁门关上的瞬间,书落在了尘土飞扬的地面,插入落叶堆的纸页上是干涸的字迹,白任栩被一只穿过铁门的手拉住。

“白任栩。”陆沿瓷握着他的手,没有很用力,但握的很实,仿佛这样激烈的心跳声就能从手心传达给对方。

“我们做朋友吧。”

“陆沿瓷?”

被叫到名字,陆沿瓷冷静地直起身,他看到那对突然睁开的瞳孔未能完全聚焦,眼中的雾气很重,白任栩的脸颊带着潮红的余韵,眼角溢出几滴生理性泪水,俨然一副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样子。

病床上的人确实还很迷糊,白任栩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强撑着眼皮问陆沿瓷,嗓音哑的不像话,“小寻……怎么样了?”

陆沿瓷垂眼看他,“已经睡下了,不用担心。”

听到蔺寻没事,白任栩便止了话。他喉咙渴的要命,浑身哪哪都疼,又累又乏,太久没进食导致他的胃部有些痉挛,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没过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不到外卖,陆沿瓷和护士交代了几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借了姚问的摩托车开回出租屋。

他没有多少做饭的经验,好在动手能力强,认真地照着教程煮了碗白粥,又炒了碟青菜,尝过咸淡没问题后他将饭菜装进保温饭盒,赶在天亮前回到了疗养院。

到病房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没醒,身体因为胃痛蜷缩成一团,隐约可以看见被子在小幅度地抖动。

陆沿瓷轻声将人叫醒,病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皱着眉很小声地叫他的名字。他疼的面色发白,额头涔出细汗,陆沿瓷将人扶起来,他的身体又有些烫了。

因为忍耐而死死咬住的下唇冒出血珠,陆沿瓷用指腹抹去白任栩唇上的血,将自己的手指挤进紧闭的唇缝,指肉碰到锋利的牙尖,他的嗓音有些哑,“别咬自己。”

感受到外来物的入侵,白任栩唇齿一下收了力。触到柔软的舌尖时陆沿瓷愣了一下,接着他听到面前的人说,“咸。”

声音黏糊糊的。陆沿瓷觉得那比起不满,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生病的白任栩是他没见过的另一副模样,比平常多了点任性,却又不过分,就像一只顺顺毛就愿意听话的小动物。

陆沿瓷拿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粥,白任栩有几次被烫到,这时陆沿瓷就会看到露出来的一截粉色的舌尖,于是后面他都会吹一吹再喂。

用过饭后陆沿瓷给人喝了药,此时天已经亮了,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将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烘干了一点。

白任栩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可他还是太累了,加上身上的伤口发炎,疼痛感像熔进他身体里的一块铁,迫使他不得不在药物的作用下通过睡眠来缓解身体的疲乏。

从病房里出来,陆沿瓷听到导诊台有争吵声,他的目光越过走廊,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背影,是周则与。

“你们不让我进病房,那总得告诉我人出了什么事吧?”

护士为难道,“周先生,院里有规定,患者病情除家属不能外露,您放心,白医生已经没事了。”

周则与手背上青筋暴起,“没事了?那他之前出事了对吗?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白任栩出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

“则与。”陆沿瓷走过去,对护士笑了笑,“没事的,我来跟周先生说。”

护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陆沿瓷拍拍人的肩,“我们换个地方。”

周则与跟着他来到临时休息室,一进门,周则与就急不可耐地问,“他是不是又发病了?我怎么听说他全身都是伤?”

陆沿瓷倒了杯温水,不疾不徐地回答他,“伤是骑摩托车路上摔的,他没发病,就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听到这周则与一下变了表情,他的不对劲太过明显,导致陆沿瓷不得不问他,“怎么了?”

周则与摇头,眉间的戾气顺着眉骨末端的钢钉化为实质,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着银亮的光,陆沿瓷觉得周则与在隐忍着什么,像积压了很久的情绪找不到出口,但他最终却说,“我先走了,别告诉他我来过。”

陆沿瓷没说好与不好,周则与盯着他,“陆沿瓷,你要是真想为了他好,就什么都不要说,我会解决。”

陆沿瓷不为所动,他双手抱胸靠在床边,很罕见地露出一点攻击性,他淡淡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他好?”

周则与没有被激怒,反而很冷静地审视着面前的人,“你想说什么?”

沉默半晌,陆沿瓷开口说,“我送你下楼。”

陆沿瓷再见到蔺寻是两周后。

这两周疗养院对701进行了完全的封闭式管理,除了护士和护工没人能进入病房,连姚问都只能在监控室观察人的状况。

蔺寻的自杀倾向和幻觉妄想恶化的很严重,精神分裂让她的大脑会无时无刻听到许多声音在吵架,过激到无法忍受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ct成了唯一的治疗手段。

她的状态比一年前姚问刚遇到她的时候还要糟糕,失声的应激反应在事发一天后就得到了缓解,但她又陷入了拒绝与外界交流的状态,不说话,也不愿意吃饭,常常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发呆,或者有的时候会一整天都在流泪,哭到脱水昏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见到人的第一眼陆沿瓷差点没认出来,女孩瘦的有些脱相,长期的营养不良与饥饿使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挂在两侧的颧骨高高突起,海藻般的金色长发犹如脱了水般变得干枯毛躁,整个人就像一颗干瘪的果实。

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金色的睫毛在削剐过闷热空气的夏风中产生律动,这让陆沿瓷想到了秋天的稻草田。

女孩床头还放着他晒的干花,和女孩一样枯瘦。陆沿瓷忽然很想抽烟,他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了一板药片,于是他又想起该提醒白任栩吃药了,而站在他身前的人正静静地望着病房内的女孩,似乎在很隐秘地难过。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白任栩在门口站了很久,陆沿瓷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张着,什么也没说。这个场景让他莫名有些喘不过气,他不知道原因,却从中觉出了很深的遗憾。

并非来自白任栩的,也并不属于当下,而是一种被他忘却了的,滞留于过去的遗憾。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周,他们看着女孩一天天消瘦,像在见证一朵花慢慢枯萎的过程。白任栩每天都来,但从没有进去过,蔺寻也从没有看向过门口,他们像两个世界的陌生人,仿佛之前的亲昵与依赖都是一场病症引发的幻觉。

而陆沿瓷站在白任栩身后,看他身侧攥的很紧的手,看他欲言又止的唇,还有那对雾蒙蒙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疼痛,都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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