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的胆子也是忒大,顶着压力还敢撒谎:“这些威胁信是我自己写的……”
宋冥微微叹了一口气:“死性不改。”
没救了。
况且,小混混撒谎也没有多高明。这生硬的答复,这僵硬的肢体,以及接连不断地抹脖子的小动作……仿佛生怕,宋冥看不出来他在说谎一样。
“你这小子,是嫌我们对你太温柔了吗?”齐昭海阴沉着一张俊脸。
他分明没做什么,只是从桌上的笔筒里,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支笔,缓慢地在指间开始转动。
一圈,两圈,三圈……
那支笔转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齐昭海周身的气场,却随着越来越快的转笔速度,疯狂暴涨,达到了使人肝胆俱寒的地步。
高速转动的笔尖破开风刃,带起尖啸,看得小混混的膝盖不由得一阵发酸,两眼无光。好似被签字笔划破的,不止是空气,还有他毫无抵抗力可言的皮肤。
本能拉响了警报铃,他忍不住抓紧椅子扶手,脚尖往旁边移动。
以备在第一时刻逃出生天。
他们这种混社会的,遇到的人鱼龙混杂。这样的危机意识,曾经救了小混混好多次。而这一次,不断警示的直觉,更是时时刻刻告诫着他——眼前的齐队长,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啪——”
清脆的巨响蓦地响起。
小混混全身猛然一颤,两腿哆哆嗦嗦,欲哭无泪。
齐昭海冷着脸,把笔往桌上一拍。签字笔落下的那一瞬间,他气势以排山倒海之势,蓦然朝小混混碾压过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我看,你是想让我们对你严一点啊。”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直给那满口谎话的混混,吓得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也许,你还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齐昭海声线低沉,“这件事,关系到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等死的,好几百个人。”
小混混明显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他语无伦次:“这……我……”
齐昭海又为他的怯懦,添了把柴火:“要是抓不到凶手,解药没法研发出来,他们的死,你也有责任。”
恐惧的烈火熊熊燃烧,把小混混最后的一截反骨,烧得连灰都不剩下。
“我说,我马上说。”小混混忙不迭地举双手投降:“我是在我常去的那个海滩旁边,发现这些信的。我家在海边的小渔村里,我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平时要是没事,我就爱在海边晃荡……”
照他这样碎碎念下去,不知道要讲到猴年马月。
齐昭海被迫开口:“说重点。”
“呃,重点就是,我昨天去海边的时候,在礁石底下发现了这些信,旁边有张小纸条,还有……几百块钱。”
小混混说着,把攥成纸团的小纸条展开:“纸条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和我老家的地址,说我要是把这些信按照纸条上说的,在今天全都送出去,那几百块钱就全是我的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他为什么要冒险撒谎两次?
齐昭海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思维转了个弯:“纸条上有告诉你,要是不这么做会怎么样吗?”
小混混沉重地点了下头,整个人蔫蔫的。他主动往前伸手,把纸条递给齐昭海:“纸条上面有写,说他已经知道了我是谁,知道我家地址在哪里,我要是不这么做,我们全家都会没命的。”
这些说辞虽然无比老套,但怎么说,也称得上是威逼和利诱双管齐下。控制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混混,这点招数绰绰有余。
比起威逼,小混混更重视的恐怕是……利诱。
“钱呢?我看看。”齐昭海发问。
一提到钱,小混混的神色立马就不一样了。他立刻捂紧口袋:“你们……不会要把钱收走吧。”
齐昭海不接话,只冷冰冰地盯着他。
小混混渐渐松开了手。
“大部分被我花了,只剩这么点了。”小混混抠抠搜搜,颇不情愿地把手伸进破洞牛仔裤的裤兜里,用手指头极缓慢地,一点一点往外扣钱。忙活了好半天,才扣出了些花花绿绿的小额钞票。
钞票的面值没有大于十元的,甚至中途还掉下来两枚硬币。
齐昭海:“……”
要他说,这钱也不多啊。富二代出身的齐队长,稍微有点不理解。让这小混混拿出一点钱,怎么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不过,审问到现在,关于这小混混的情况,已经特别清楚明晰了。
这个小混混,其实连个走卒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一个传声筒。幕后主使早在之前,就摸清了这个小混混出没的规律,拿捏住了小混混贪财的死穴。
但凶手对他的掌握程度,却恰恰能够说明——
幕后主使的大本营,的确就在海边。
齐昭海和宋冥一出审讯室,就看见樊甜恬等在门外。
“齐队、宋顾问,你们看看这封信的内容吧。”现在是午休时间,樊甜恬却急得连饭都顾不及吃:“这封信,跟之前市民收到的那些威胁信,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