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甜恬猛地站起来:“队长,队长!这个也太像了!”
齐昭海喜出望外地接过那张现场照片,拿在手上仔细看去。但是照片画面里,除了位于视觉中心的一具尸体以外,空无一物。
“这只是李山志尸体的背面照。”齐昭海失望道。
“队长,但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你看这体格、身材和身高,是不是只要李百丰不耸肩不驼背,就非常非常像?”樊甜恬据理力争:“虽然儿子会像父亲一点,也总不可能这么像吧!”
她说得没错,这两个背影是确实很像。
尤其,在把这两张背影照片摆在一起,对比着看的时候,两者相似性更是一眼就能看出。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几乎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这世上有哪几个直系血亲,身影能够长得这么像?
齐昭海缓慢地深吸一口气,低温冻得他喉头发凉:“那天夜里,孙敏学从墙洞里看到的李百丰,难不成是他儿子李山志扮成的?而李百丰当晚,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甚至,不止当晚。
结合李百丰深居简出,行踪不定,遇见熟人也不跟人打招呼的种种怪异举动,之前村里人遇到的“李百丰”,有很大几率也是李山志假扮的。
问题是,李山志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知道,演另一个人是很难的。他这样费力扮演父亲,出于什么样的隐情?
一发现疑点,齐昭海立刻布置任务着手调查:“简尧,帮忙查一下李百丰和他家里人的最后一次联络记录,还有他最晚的消费记录。我们需要知道,他失踪的具体时间。”
简尧带人一年年倒着查下去。
今年没有,去年没有……他们所能查到的最近一次联络,和李百丰最后的消费时间,竟然早在久远的二十三年前。
这意味着,从那一年后——
李百丰便失踪了。
时间跟孙敏学的父亲,即孙广的失踪年份,完全一样。
齐昭海稍作思索后,道:“这个时间上的重合或许表示,作为朋友和生意伙伴,他们这两个人可能是同时失踪的,没有先后之分。”
“李家人明明对外说,一直跟李百丰有联络的,他们为什么要撒谎?”樊甜恬嘴里嘟囔着,表示实在无法理解:“如果不撒谎,他们也不会被孙敏学记恨,惹祸上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家遇害身亡。这完完全全是可以避免的。”
一想起那个倒在血泊中,被砍了头,肠子流了满地的小孩,她就止不住地心痛。
这孩子,何其无辜。
大人们说的连篇谎话,他得用一条稚嫩的性命来填。
简尧笑了笑:“你可能不明白,在这样落后的村子里,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都会经历什么。”
他的口吻,温和里含着同情:“我之前办过一起寡妇死亡案。她死状很惨,在血液里检测出毒素,身上也发现了上百道刀伤。最后调查发现,她是自杀的,因为村里流氓永不间断的骚扰和整村人的风言风语,远比死可怕。”
人性的恶,是永远不能低估的。
村里许多人对寡妇的观念很畸形。仿佛女人一失去丈夫,就成为了无主的可获得的商品,带有洗不去的情/色意味。
是寡妇的处境逼死了她。
而这难堪的处境,兴许正是李百丰的妻子竭力隐瞒丈夫失踪的事实,甚至不惜背负孙家人骂声的原因。
供品人头16
为规避村里的流言和骚扰, 将儿子顺利抚养成人,李百丰的妻子不惜造出了一个“假李百丰”。
起初,她只是口头编造与李百丰的往来互动,让人误以为丈夫平安归来。后来随着孩子的长大, 一场由儿子扮演父亲的好戏, 就此开始在村里上演。而这个“假李百丰”,也在乡邻们的意识里越来越牢固。
某种程度上, 这个不存在的丈夫, 实实在在地保护了他们。
“好哦,现在我大概能理解一点了。”樊甜恬单手托着脸颊:“可惜她躲得掉流言蜚语, 逃得过动手动脚的单身汉,却没能逃掉孙敏学爆发的仇恨。”
齐昭海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做。
“在现在还活着的人里, 孙敏学应该最清楚当年的事,毕竟他跟他妈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调查。”齐昭海摸着下巴说道:“我等会儿再去提审一下孙敏学,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再挖出些线索。”
趁他还没离开, 樊甜恬友情提醒了一下:“队长, 你去提审孙敏学前, 要不要先去找一下宋小姐?我看她等你好久了。”
话音未落,只见齐昭海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
杀伐果断的威风尽失。
“你说什么, 宋冥在等我?”齐昭海匆忙回头,难以置信地一连用了三个问句:“这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等我?你确定你没骗我?”
樊甜恬点点头,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的姨母笑藏都藏不住。
她明白了,自家队长的死穴是宋冥。
别太好嗑了!
确认过这个事实后,齐昭海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振奋起来。他向樊甜恬借来镜子,火急火燎地对着镜面整理衣领和头发。